乡土文学：老父亲

其貌不扬

文：金少荃
老父亲和儿媳，两个孙子围在四方餐桌上吃晚餐，儿媳三十五岁，长得并不漂亮，但模样端正，有一双乌黑的长辫子，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唯一的缺点，有一张厉害的嘴巴，丝毫不肯让人，常常跟老人婆顶嘴，去年夏天，儿媳说她的钱少了五百元，硬说婆婆拿去用了，婆婆受不了怨枉气，上吊自杀了，结果钱是她大儿子拿去打了牌了，输掉了，为此，老父亲对儿媳有怨气，但看在她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孙子的面下，就对儿媳忍气吞声，既不张扬这件家丑，对外只说老婆得的是急性心肌梗塞死亡，对儿媳熄事宁人。老父亲对儿媳心里有怨气，但是表面上仍旧对儿媳很慈爱。两个孙子虽然顽皮，但长得结实可爱，大孙子十五岁，小孙子十二岁，他们都在河南少林寺学武术，儿子儿媳想将来让他们考中华武术学校，两个儿子皮肤黑，四肢发达，老父亲看着孙子着实可爱，不断地往他们碗里夹鸡块，猪蹄肉，两个孙子很能吃，一盘鸡肉，一碗猪肉，所剩无几，老父亲几乎未吃一口，他心里吃不下，儿媳呢！也未曾动筷子，她也吃不下，老父亲和儿媳都十分地悲伤，老人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儿媳失去了丈夫。
三天前，老父亲的亲家来过，把不幸的噩耗告诉了儿媳，儿媳不胜悲哀，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老父亲问儿媳，亲家告诉她什么事，为何悲伤到不吃不喝，儿媳一句话也问不出，老父亲只好自己跑去找亲家要问个水落石出，亲家开始怎么也不肯说，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他的儿子，自己的女婿在塔吉克斯坦劳动，因工殉职了，他怕老父亲想不开，就没有告诉，亲家已安排了八个人去国外交涉，老父亲听了，几乎站立不住，仿佛天塌了，地陷了，他昏昏乎乎，然后，倒在了亲家的沙发上，亲家急忙地掐人中，又压迫心脏，生怕老父亲一口气不来，毕竟他是六十六岁的人了，哪里能经受如此重大的打击。等亲家缓过气来，亲自把老父亲送到了家中，至今老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一周后，十几个人把儿子的尸体运回了小里沟的家，老父亲自然哭得死去活来，儿媳也是几天不吃不喝，几乎昏死过去，家中的丧事全凭亲家打理，亲家找了阴阳先生，看了地理，选了黄道吉日，谋划了葬礼的一切，诸如，执事人员名单，有支客、总管、挂礼、大厨、小厨、等等，采购的采购、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各干其事，各尽其能。一切井然有序。
乡村的夜场是悲伤的，因为，死者英年早逝，又是异外死亡，陡然增添几分悲哀的气氛，然后，人们最同情的还是老父亲，虽然年纪不太老，才六十多岁，但他连续三年失去了两个至亲，前年，他大儿子也是在矿井里异外死亡了，只带回来一个骨灰盒，大儿子也从未结过婚，也就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孤身一人死了，然后在自家的土地上把骨灰安埋了，悲伤的只有老父亲两口子，去年夏天，老父亲的老婆也异外死了，也在自家的土地上安葬了，老父亲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耳朵和眼睛明显不好使了。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死了，不知儿媳会不会重新成家，也许老父亲只能孤身一人生活了，不知道他怎么活下去，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老父亲的命运真是可悲啊！还有的同情儿媳，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丈夫，带着两个未成年人，怎么生活下去，还有的不怀好心的人在想，这个儿媳，虽然死去了丈夫，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丈夫会给她带来天文数字的赔偿，二百八十多万，在山沟沟里重来也没有听说有这么多的钱，她怎么用得完呢？谁要是跟了这个儿媳可就享福了！还有的同情老父亲的两个孙子，没有了父亲，往后的日子怎么成长啊！也有的不关心这些事儿，昨夜就是三个一起，五个一伙，聚在一起打打牌赌博赌博，所以说，乡村的夜场既是悲伤的，也是热闹的。丧礼连续了三天，儿子送上坡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老父亲又苍老了许多，儿媳给了老父亲五万元，说老父亲年纪大了，要钱也没有多大益处，还不如把钱留给两个孙子，让他们好好学武术，上好文化课，将来考上中华武术大学，光宗耀祖，再也不让他们在矿井里挖矿，没有生命保障，还要给他们买房娶媳妇儿成家立业，要花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儿媳的一席话，老父亲太明白不过了，他当然理解儿媳的良苦用心，他确实老了，不中用了，对儿媳，对孙子没有什么付出，自己怎么会用儿子的血汗钱呢？他对儿媳说，自己能吃能做，用钱干啥，儿媳又说，现在不要，就给您存着，啥时候想用了，就给您取。老父亲连说三个字“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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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貌不扬

老父亲连说三个字“好、好、好。”

其貌不扬

老父亲和儿媳，两个孙子围在四方餐桌上吃晚餐，儿媳三十五岁，长得并不漂亮，但模样端正，有一双乌黑的长辫子，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唯一的缺点，有一张厉害的嘴巴，丝毫不肯让人，常常跟老人婆顶嘴，去年夏天，儿媳说她的钱少了五百元，硬说婆婆拿去用了，婆婆受不了怨枉气，上吊自杀了，结果钱是她大儿子拿去打了牌了，输掉了，为此，老父亲对儿媳有怨气，但看在她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孙子的面下，就对儿媳忍气吞声，既不张扬这件家丑，对外只说老婆得的是急性心肌梗塞死亡，对儿媳熄事宁人。老父亲对儿媳心里有怨气，但是表面上仍旧对儿媳很慈爱。两个孙子虽然顽皮，但长得结实可爱，大孙子十五岁，小孙子十二岁，他们都在河南少林寺学武术，儿子儿媳想将来让他们考中华武术学校，两个儿子皮肤黑，四肢发达，老父亲看着孙子着实可爱，不断地往他们碗里夹鸡块，猪蹄肉，两个孙子很能吃，一盘鸡肉，一碗猪肉，所剩无几，老父亲几乎未吃一口，他心里吃不下，儿媳呢！也未曾动筷子，她也吃不下，老父亲和儿媳都十分地悲伤，老人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儿媳失去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