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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卢成
在儿时的记忆中,故乡的石磙通常由整块大青石雕琢而成,呈圆柱形,一头略小,一头略大,它的表面虽然带着石头天然的纹理痕迹,但整体很光滑。石滚又大又重,一般人根本无法移动,需要几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才能搬动。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石磙基本上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如今回到农村,已经很少看到它们的影子了。偶尔在地头或者沟边看到一个,都是静静地躺在泥土里,看上去十分孤独落寞。此时,我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石磙在我们鄂东农村大显身手的时候。
那时候,每到农忙时节,石磙是打麦或打谷场上主角。当金色的麦浪在阳光下闪耀时,生产队便开始准备夏收的工作。先是从田间地头将麦子收割,男人们便用冲担挑回码在稻场上,那高耸入云的麦堆成了生产队几百人的口粮和希望。
打麦之前是要平整稻场,年长有经验的男人拿着铁铲,将和好的黄泥填在那些脚印凼里,等晒几高太阳后,再架着石磙用牛拖着碾平,架牛要先套上牛扼,再将石磙盘固定在石磙上,然后在牛扼上套两根麻绳连在石磙盘上就开始碾稻场了。打麦,要求稻场越平越好,既不浪费粮食,又利于牛转圈时滚动顺场,让牛走起来省力。
一般打场由一男三女加一头耕牛便可以完成。首先是男村民在麦堆上将一捆捆麦子扔在稻场上,女村民拖至稻场上,然后再一顺往下铺,铺麦时讲究均匀。石磙被老黄牛拉着,在铺满麦秸和麦穗的场地上,从里至外,一圈圈地滚。那石磙边滚边发出“继哎,继哎”的声音,仿佛是一首丰收曲。由于打谷拖磙比犁田要轻松,那男人们边转边哼着小曲:五月初五是端阳,麦浪滚滚闪金光,十里歌声十里香,丰收喜信到处传……
麦粒在石磙的碾压下,从麦秆上脱落,散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麦的清香。打麦场上,大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我们这群孩子则在场外四周欢快地奔跑嬉戏。当大人停下来的时候,我们也会把石磙当成一个玩具,我们会约上一群小朋友将石磙用力向前推,有时会站在石磙上往麦禾上跳,看谁跳的远?偶尔也会好奇地用手摸摸石磙,感受它的坚强与坚韧。那时,石磙在我眼中,就像一个强壮的男人,能干而沉默,坚强而踏实。
那些大人们也开始春心荡漾,他们男男女女远离我们这群小朋友,坐在打麦场东头的那棵大槐树下打情骂俏,他们唱着鄂东情歌“三百六十调”:山歌好唱难起头,木匠难起凤凰楼,铁匠难打铁狮子,石匠难打石绣球。一进团陂街,大门朝南开,他家有个女裙钗,胜似祝英台。头发黑如墨,面带桃红色,全身上下无话说,满街都冇得……
这时,在不远处放草的那头老黄牛,听到这里大人小孩的喧闹,它突然甩起长长的尾巴向人群这边跑来,嘴巴里发出阵阵“哞哞哞”声,享受着当前的情境。天空上那只布谷鸟,也被打麦场上的欢笑声吸引,它从远方飞来,围着打麦场的上空唱着:“快乐大哥,我最快乐。”这人间天上,宛如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疯狂的嬉戏打闹后,大家又言归正传,女人们用扬杈开始翻抖压扁的麦穗,然后将底层翻上来,进行第二次碾压。人牛又开始拖着沉重的石滚转,转出庄稼人的欢歌,转出庄稼人的希望,转出庄稼人的幸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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