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美式“平庸”教育

宋昱慧

也谈美式“平庸”教育

文/宋昱慧

近日读先生一篇关于美式“平庸”教育的文章，惊慕、艳幕、羡慕之余，不禁生出几丝感慨，于是又忍不住写几个文字，不过是写几个文字而已。

文中说美国的小学是“不能‘赢’在起跑线上的教育”——此处便震惊到惊诧、惊叹、惊呼至于有些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我想如我一般孤陋寡闻的人亦是不免要生出如此的强烈反应的。先是可以慢悠悠地九点到校，学校还会十分贴心、温馨地打预备铃提醒，就算迟到也不会受到老师责备、批评、处罚——单凭这一点，就让我们那些每到早晨就如冲锋陷阵一般冲刺、速跑、狂奔，忙碌得脚不沾地的家长和学生羡慕嫉妒恨得生不如死地叹息、感叹、悲叹、哀叹、唏嘘许久到更加许久，并且时不时地翻出来再叹息、感叹、悲叹、哀叹、唏嘘到更加许久！人有一个困境心理，尚是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便不觉得是黑暗，尚是被人不小心在黑暗里投进一束光，因为看到了光的灿烂和魅力，感受到了光的温暖和生机，体味到光的自由和舒适，就不能再忍受黑暗，就会感受到痛苦。所以这就是在黑暗里投进光的人的纠结和负重，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失是否给黑暗中的人增加了苦痛，因而很是负疚，我便常常因为自己不算光的文字而负疚。


书包里装的是午餐盒——小学生们神圣的书包里居然原来可以只有午餐盒——惊诧到惊奇，想想我们的孩子瘦小稚嫩的肩膀上沉重得如大山一般塞满书本、文具、作业、练习册的书包，就未免会生出几分心酸、心痛、心伤至于是心死。然后是没有家庭作业，学业水平是没有学业水平的要求，没有考试 、没有评价、没有竞争、没有对比、没有好坏——学校是一个快乐的社区，班级是一个幸福的家……别说啦，实在看不下去！再看便会生出生不如死，死犹幸运的感慨和无力的叹息！——同在一个地球，差距怎么就会这么大呢？！哪一条不让我们中国的孩子惊慕、艳幕、羡慕？！让我们中国的父母惊慕、艳幕、羡慕？！更让我们中国父母惊慕、艳幕、羡慕之余，不禁隐隐地生出那么几分甚或是嫉妒到嫉妒哀怨——恨的力气和资本都是没有的。本来以为差距或者会有，没有想到的是会这么大！原来居然大到让人无法承受，不愿承受，不能承受，承受不起，至于是恨恨不已。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是这对比之后，伤害竟然如此之大，就不禁让人生出悲凉、心痛、心碎、心死的无奈和无助。

在我们的万千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焦虑的父母们日夜恐惧煎熬现在会延伸到将来的茫茫无期没有尽头的无边无际的“卷”而拼命地让自己的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因此不得不拼了命地去压迫、逼迫、屠戮、透支孩子的童年、少年、青年进而悲哀了自己的晚年的时候，人家美式“平庸”教育却悠哉、悠然、悠闲到如此“神仙”的境界，把学校变成仙境般的天堂一般，这让拼命“卷”孩子的中国父母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世界上最狠的打击是你拼命去做的事情，原来别人却可以如此轻松、轻闲、轻快！这就不仅仅是伤害，简直是侮辱！侮辱我们的努力和智商！让我们怀疑我们的努力和智商！甚至是怀疑人生还是不是有人生？！算作人生？！

更让我们身为中国人父母们不能情以堪的是：在美国的小学，从老师的嘴里听到的都是对孩子的赞美和孩子在学校闪耀智慧光芒的故事，让孩子倍有尊严和自信的同时，激发出更多的奇思妙想和创造力，春雨润物一般在无声无形之中，为孩子的成长和腾飞安装上自信和信念的翅膀。十分淋漓地诠释什么是——“快乐益智”、“运动增智”的教育理念。同时让家长们的脸上倍有面子——感觉自己的孩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绝版小王子和公主，闪闪放光的明日之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是人类的未来石柱，尚是不好好地爱护都觉得对不起上天的恩赐一般！而作为如此重要到重点的了不起的孩子的父母，瞬间就腰背笔挺，力气倍增，无比光荣得光芒万丈，仿佛是地球的王一般，被戴上荣誉和骄傲的桂冠——无上尊贵和荣耀。这样的“平庸”教育，老师轻松、家长轻松、孩子轻松；老师快乐、家长快乐、孩子快乐——实现了绝对的共赢——果然是可以快乐的快乐教育。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的家长几乎沦为老师们的辅教而更加疲于奔波的同时，让我们的家庭在不停不断地耗费金钱的同时，不停地崩溃。

一定有太多的中国父母质疑或者间或也有“希望”这样的放任式近乎“消极”的“平庸”教育模式下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一事无成变得“真正”的“平庸”，并以此来为自己的“过度积极”找到些许的慰藉和借口。此处无需文字辩解，直接上证据：单单就美国是世界文化、学术、科技、金融的中心，是世界各国的人才、精英们趋之若鹜的国度，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是美国国籍，有良好的社会福利和丰富的物质生活，是名副其实的发达国家，就可以毋庸置疑地证明答案是否定的。事实总是胜于雄辩，然而这样的答案未免让我们为我们耗尽心力、体力、财力的所谓的“精英教育模式”沮丧到悲伤。

我们一贯奉行的“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精英教育”结果，这些被“精英”的紧箍咒紧紧困住的学生们都成为精英了吗？！事与愿违的情况是比比皆的满目苍凉、悲伤，是无数的“精英梦”的破碎，和破碎后的心力憔悴与困顿悲伤。随着强化到强迫的“精英”教育而来的是青少年抑郁指数逐年上升；学生不堪学习压力的自杀事件时有发生；躺平和低欲望成为年轻人的主流生活方式，而且年龄段有逐步下移的趋势；是毕业就失业的“卷碎了青春”和“全职儿女”的这种逆时代现象的普遍。父母们耗尽心血、拼尽全力膜拜内卷的“精英教育”，最终结果竟然是绝大多数人的沦为平庸，甚至是超级平庸——颗粒无收的宿命成为大众不能躲避的宿命，“精英梦”竟然至于以梦碎而告终，并可能伴随而来的诸多关于健康、养老、子女们情绪危机、婚恋危机以及人生的诸多危机。


为了这样被奉为圭臬的“群卷式”“精英教育”，付出的教育成本成为一个个家庭最大的重负：金钱成本、时间成本、择校成本、选班成本、补课成本、培训成本、情绪成本、焦虑成本、抑郁成本、近视成本、厌学成本、冲突成本——结果是耗尽成本也终究是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更是埋葬——亲手葬送了自己和孩子的“诗和远方”，沦为被卷碎的微尘。教育致贫、教育致困——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是最让人情不能堪的事实。这样的事实和不堪里老师疲惫、家长焦虑、孩子抑郁，三败俱伤。这样逼着、追着、撵着、骂着、打着、吼着、吵着、恨着地不遗余力地透支孩子的童年、少年——不是透支，是毁灭孩子的童年、少年——如果真的能够换来孩子们幸福的未来，那也是值得到超级值得的事情。然而，教育仿佛成了一场屠戮，非死即伤的屠戮，屠戮整个人生的屠戮。被奉为“精英”的精英教育没有培养成“精英”，而美式的“平庸”教育却成就了“精英”。这不得不让我们反思，我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单单仅仅是关于教育理念的问题吗？！亦或是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究竟是什么让我们的教育陷入如此困境？！不能摆脱的困境？！不能幸免的困境？！不能侥幸的困境之中？！我无解，我沉默……

“孩子的优秀不是教的结果，而是学的结果。”我们的所谓的“精英”教育实实在在是抹杀了孩子“学”的乐趣和积极性，抹杀了孩子的好奇心和探索的精神，抹杀了孩子的思考能力而沦为学习的工具，让被动灌输式的“教”成为刽子手一般的存在，这是教育的最大败笔。

我们一路高歌猛进地“拒绝平庸”结果却都活成了平庸，甚至是更平庸，尤其平庸。这不能说不是“精英教育”的失败，更是教育的最大失败，这样的失败是用无数因教育致贫、致困的家庭和孩子的沦为平庸为代价，这样的代价实在是让我们不堪承受的人生之重。让教育回归理想，给孩子应该有的学习乐趣，是教育的核心课题。

宋昱慧

给孩子更加快乐、自信、有尊严的教育，是教育的核心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