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

红云飘泊

                                山石
                             文/红云飘泊

      我是在大山里长大的，山里的大小石头，那都是我儿时的玩伴玩具，甩着石子打麻雀，将有花纹的石子砸碎磨成形做成五字棋与猫娃子狗妹女子对弈，下输了就拿旁边的石头出气，踢一脚骂几句，“都怪你这破石头不长眼光输不赢。”
      小石头也成了我战斗的武器，与三疯子打架时，总爱说“信不信我用石头砸你。”说归说，也只是吓唬，三疯子真是个疯子，“你砸啊，不砸你就不是你妈生的，你就是路旁捡来的。”气得我牙痒痒，使劲甩出一块小石头，这石头啊当然是甩到别处去的，不敢朝三疯子身上扔，这家伙扔到身上搞不好会砸个大疱小眼，自己惹了祸，也少不了挨老妈一顿黄荆条子，屁股都会被打开花，这样做也只是唬他一下，如果硬对硬打，我真不是三疯子的对手，他比我壮还高出一个头。三疯子以为我看来真的，边跑边大叫，“来人啊，这哈娃儿用石头砸我啊，不得了了啊。”抱着头一阵疯叫疯跑，还会跑去给老妈告状，边哭边说，“你养的哈儿子用石头砸我，想要我的命。”老妈摸摸三疯子的头，“真砸了吗？砸到哪儿啦？”“我跑得快像飞毛腿就没砸上。”老妈一边劝一边笑，“等他回来，我好好替你出口气。”三疯子这才一蹦一跳地跑了。我回去也少不了老妈一顿好骂。我真恨死这个惹事生非爱告黑状的家伙，却又拿他没折。
       我喜欢将坡上的石头摆成各种各样的图案，用石头砌成小房子，将抓来的老鼠关在里面，听它们在里面打架撕咬在石房子里叫。还喜欢用石头摆成天空中的星星，摆成个五角星。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爸妈没钱给我买玩具，唯有山里的五花八门形状各异的石头成了我最好的玩具，山石陪伴着我疯玩，陪伴着我度过了童年的时光。
       我记得十二岁开始就扛着小锄头和父亲参加大集体生产，挖地锄草挣工分，田里没啥石头，那山坡地啊到处都是石头，挖地时不时就挖到石头上了，震得两手发麻，虎口有时也会震出血来，父亲教我，先试着轻挖，没有石头再用劲，这样就不会被石头震到了。在陡坡挖地锄草一不小心，石头就会砸着脚，有时砸得我痛得真想大哭一场，有时做梦也梦到石头砸到脚了。
       一晃我长大成人，当了本社社长，改土造田变坡地为梯地，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我把全社劳动力集中起来，开山劈石，改土造田，讨厌碍事的一个个大小石头都成了宝贝，大石头成形的砌了墙，小石头填葬保墙。经过三个春夏秋冬的艰苦奋斗，大多数坡坡地变成了平整地，以前用锄头挖，现在可以用牛耕了，全是泥土，很少看到石头，有水灌溉的成了良田种上了水稻，粮食产量上去了，大家也有了一口饱饭吃。农村落实生产责任制，实行包产到户后，各家各户视田地为命根子，以前没有改好的坡坡地分到各家各户，这石头成了砌墙的宝，山石子珍贵啦抢着用来砌墙。要致富先修路，一条条宽敞的水泥路通到各家各户的门前，山石成了铺路最基础的材料，山石在人们的眼里发了光，给山里人致富奔小康出了力做出了它应有的贡献。
       这些年，我远离故土成了游子，客居在城市，城市全是高楼大厦，很少能看到山石，要想看到也有，只有到公园去看，这些山石成了公园人们观赏的艺术品，每每看到这一块块一座座人工砌成的山石，我的眼前就浮现出我老家的一座座大山一个个石头来。
      我的老家不缺山石，大山就是靠石头垒砌而成的，要多少有多少，想要个什么形状就有什么形状，我童年的梦大是在山中石头做过来的，不是笑就是哭，不是就会被梦惊醒……岁月沉淀了山石，山石也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回忆，那山那水那石头砌成了一个又一个梦，这梦是五彩的苦涩的有趣的很值得回味。在外这些年，晚上老是做梦，但很少梦见城市的生活片断，更难梦到城市的美景，梦大都做在老家的大山里，梦得最多的也就是山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些山石在我的人生长河里绘制成一幅幅田土山水绝美的画，总在我思乡的梦里再现。

                                                          2022.06.28.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