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山高水长 （连载） 第 24 章 依 依 惜 别

陈跃进

第  二  十  四  章    依  依  惜  别

（陈跃进文图）

夜深人静，徐慧芳躺在汪文斌的身旁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自岚岚出院这几天以来，全家人都在为一个事情犯难，那就是岚岚跟着小雪回南滨的事。

话说起来轻巧，上嘴片跟下嘴片一碰话就说出去了，可是具体做起来就困难的多，并不像说话那么简单。

徐慧芳思前想后，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让她牵肠挂肚。让岚岚一个人跟小雪回南滨，她害怕小雪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岚岚，毕竟小雪也还是一个孩子，又上班又照顾岚岚怎么照顾得过来？她要是跟着小雪与岚岚一起到南滨，她又放心不下自己的老伴汪文斌。

岚岚是一个小女孩，正是长骨头长肉、长知识长本领，又在女孩发育生长的关键年龄，这个时段如果把握不好，就会影响孩子的正常发育，影响孩子一生的人生人取向，作为一个曾经是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徐慧芳心里比谁都清楚都明白这一点；岚岚与一般的小女孩不一样，也许是天性的性格孤僻、内向，也许是后来经历了一连串的人生磨难而导致了如今性格上的转变；生活、学习、工作环境的突然改变对一个成年人都是一种考验，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岚岚到了南滨，一个新的城市，新的地方，新的学校，肯定会对新的环境有个适应过程，初来乍到可能对新的环境有些不适应，对新校、新同学的不熟悉也会导致岚岚思想上的压力；再加上女儿小雪又是一个没有带过孩子的姑娘，让小雪一个人带着岚岚回南滨她徐慧芳是一千个不同意，一万个不放心的。

女儿小雪的年龄也不小了，正值谈婚论嫁的年龄，更何况小雪至今婚姻问题也还没有搞定，谈一个黄一个，归根结蒂都跟小雪收养岚岚有着扯不断的联系，社会不同层面的偏见与误解，已经严重损害了小雪的婚姻前程？作为小雪的母亲她徐慧芳怎能坐视不理？

徐慧芳在想：不能再让女儿白白地浪费自己的青春年华，不能让她屡遭婚姻失败的痛苦，她衡量来衡量去，自己心里的天枰向着女儿小雪倾斜，她要跟小雪回南滨去。

回南滨守在女儿小雪的身旁，这样一来既可以尽快的帮助岚岚适应新的环境，也可以减轻小雪一个人带岚岚的心里负担，也好让小雪集中精力投入自己喜爱的工作，让工作取得骄人成绩，让快乐来冲淡小雪个人婚姻不顺的忧伤。说不准那一天女儿小雪会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对的环境里遇上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遇到欣赏小雪，真爱小雪的好男儿，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想到这里徐慧芳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感到安慰，与此同时徐慧芳又于心不忍地发出哀叹，这样一来不就苦害了老公汪文斌吗？

这几晚，徐慧芳几乎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烦恼的事情就一个，就在老公与女儿、外孙女之间一直做不了决定；手心手背都是自己身上的肉，舍掉那一块她都不忍心。

老公汪文斌是一个文化人，搞文艺创作在行，做家务一塌糊涂。自从她徐慧芳嫁到老汪家之后，向来没有让汪文斌做过任何家务，洗衣做饭、赶集买菜，样样都是她徐慧芳自己承包，何尝用过老公？

如今老了老了再让老公去做这些他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徐慧芳自己真的是于心不忍。

她犹豫着、徘徊着，找不到如何解决的办法，曾经想放弃跟女儿小雪回南滨的打算，但又担心小雪带不了岚岚，这一老一小哪一个都是十指连心，舍哪一个都心疼不已，是去、是留？是留、是去？一个难题在她脑子里复复反反、反反复复，想来想去，始终对立，怎么都统一不起来，故而面容憔悴，精神恍惚，饭菜无味，夜不能寐。

徐慧芳这几天的变化汪文斌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如果他不给老伴徐慧芳定个调子，老伴徐慧芳就走不出自己给自己套的圈圈。

于是，汪文斌来了个最后拍板，确定徐慧芳和岚岚必须跟随小雪回南滨，汪文斌自己留守老家湖东市继续上班。这样才算解决了徐慧芳一直纠结的心病，坚定了她徐慧芳与岚岚跟小雪回南滨的决心。

徐慧芳心里明白，她与岚岚跟着小雪回了南滨，可老公汪文斌一个人在老家湖东生活的事情咋解决？徐慧芳躺在床上越想越是睡不着，她感觉身边的老公汪文斌也没睡熟，按常理汪文斌要是睡熟了会发出轻微的鼾声，而此时此刻的汪文斌却也是在床上翻烧饼，徐慧芳用手轻轻推一把汪文斌的肩膀说：“老公，我和岚岚天一亮就跟小雪走了，你有啥交代的？”

汪文斌转过身体回答着徐慧芳的问话：“老婆，你照顾好小雪、岚岚和你自己就好了，不用操心我的事了。”

“老公，我们走了，到了南滨我们几个好歹在一起，还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家里就剩下你自己一个人了，我真的有点不放心啊！”徐慧芳心里十分不安地说。

“你就放心地走吧，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腿脚利索着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汪文斌安慰着老伴徐慧芳说。

“我们在一起大半辈子了，你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真没想到，我们都老了，本该让你享清福的时候了，却又让你一个人过起了单身生活！”好像这个局面是她徐慧芳造成的一样，自己十分内疚地说。

“没有事，又不是生离死别，别那么伤感，现在通讯工具这么发达，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实在是想你们了买张飞机票，半天时间我们就在一起了。”汪文斌劝慰着老伴徐慧芳。

“话是这么说，毕竟我们远隔千山万水，想跟你说说话唠唠嗑，想陪你散散步也无法实现，想帮你做的事，我们没在一起，也搭不上手，凡事你要格外小心啊！”徐慧芳叮嘱着自己的老公。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在帮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行了，想干啥也干不成了，那才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你到了南滨不要老是刻苦自己，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国家每个月都给我们发放着退休金，现在又不愁吃不愁穿，这个美好的年代上哪去找啊？”汪文斌反劝着自己的老伴徐慧芳。

徐慧芳被汪文斌的一席话所感动。

是的，徐慧芳与汪文斌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两个人从相见、相识、相爱；从新婚燕尔到怀胎生女，从小雪咿咿呀呀学语到走进大学殿堂，直到小雪到南方一线都市南滨上班，可以说伴随着小雪的一天天成长，而渐渐变老，她相夫教女，始终与自己的老公相敬相爱，相守相望，风风雨雨，不离不弃。

这个老汪也真是的，她本想安慰一下自己的老公汪文斌，不成想老公汪文斌反倒安慰起自己来了，徐慧芳眼眶里噙满了幸福的泪水。

汪文斌伸手打开床头柜上方的壁灯，用自己手轻轻地擦去徐慧芳眼角的泪水，动情地说：“我汪文斌这一辈能娶到你是我一生的福分，要不是你全力支撑我们这个家，我们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能培养出小雪这样一位优秀的女儿吗？我祖上积德行善，老天爷把你赏赐给了我，我这一辈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汪文斌说着一把将徐慧芳揽在自己的怀里。

徐慧芳依然感觉老公的胸膛是那么地宽广，那么地温暖。

她深情地对汪文斌说：“老公，我走了，秋天的衣服我给你整理好挂在衣柜下方，一套一套搭配好的；冬装放在衣柜上方的第二层；你穿过的衣服积攒几件，要么放全自动洗衣机里洗一洗，要么干脆就拿到洗衣店里去洗；吃饭呢，自己想做就做一点，不想做就到街上去吃，千万不要省，身体第一！”

徐慧芳跟汪文斌唠叨着，生怕自己漏掉什么似的。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了吧，我都规划好了，早餐我到街上快餐店随便吃一点，中餐在我们单位食堂吃，晚饭呢我可以做一点，一切生活问题都不在话下，这一回你放心了吧！”汪文斌在向老伴汇报着自己的打算。

老俩口你一言我一语，有说不尽的往事，道不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金秋十月的夜晚是那么温馨，宁静安澜，一股弥漫着桂花芬芳的气味，透过敞开的窗棂沁入屋内，滋养着俩个相濡以沫，情深意长的老人......

2022年5月4 日原创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