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改写露拙——新差错24（四上《西门豹治邺》

磁之场

教材改写露拙——新差错24（四上《西门豹治邺》

说明

    新差错，指本学期才发现而非之前没有的疑似差错——或许并非差错。

教材

    2021学年四年级上册《西门豹治邺》，113页（各自然段充数为笔者所加）：

    1.到了河神娶媳妇的日子，漳河边上站满了老百姓。西门豹带着卫士，真的来了。巫婆和官绅急忙迎接。那巫婆已经七十多岁了，背后跟着十来个穿着绸褂的女徒弟。

    2.西门豹说：“把新娘领来让我看看。”　巫婆叫徒弟把那个打扮好的姑娘领了来。西门豹一看，女孩儿满脸泪水。他回过头来对巫婆说：“不行，这个姑娘不漂亮，河神不会满意的。麻烦你去跟河神说一声，说我要选个漂亮的，过几天就送去。”说完，他叫卫士架起巫婆，把她投进了漳河。

    3.巫婆在河里扑腾了几下就沉下去了。等了一会儿，西门豹对官绅的头子说：“巫婆怎么还不回来？麻烦你去催一催吧。”说完，又叫卫士把官绅的头子投进了漳河。

    4.西门豹面对着漳河站了很久。那些官绅都提心吊胆，大气也不敢出，西门豹回过头来，看着他们说：“怎么还不回来，请你们去催催吧！”说着又要叫卫士把他们扔下漳河去。

    5.官绅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跪下来磕头求饶，把头都磕破了，直淌血。西门豹说：“好吧，再等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起来吧。看样子是河神把他们留下了。你们都回去吧。”

    6.老百姓都明白了，巫婆和官绅都是骗钱害人的。从此，谁也不敢再提给河神娶媳妇，漳河也没有发大水。

原著

    至其时，西门豹往会之河上。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会，以人民往观之者三二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从弟子女十人所，皆衣缯单衣，立大巫后。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丑。”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豹视之，顾谓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有顷，曰：“巫妪何久也？弟子趣之？”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顷，曰：“弟子何久也？复使一人趣之！”复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为入白之。”复投三老河中。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长老、吏傍观者皆惊恐。西门豹曰：“巫妪、三老不来还，奈之何？”欲复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入趣之。皆叩头，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须臾，豹曰：“廷掾起矣。状河伯留客之久，若皆罢去归矣。”邺吏民大惊恐，从是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

    （司马迁《史记·滑稽列传》）

浅析

    教材对原著某处的改写（见教材第4自然段）似不信不雅。

一

    某处，指原著的“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被教材改写为“西门豹面对着漳河站了很久”。

    改写应讲求“信达雅”，本文只针对“信”与“雅”而言。“信”，即讲求真实性，忠实于、不删不改原著重要的人、事、景、物、意、理。意，指语意。“雅”，即讲求文学性，彰显作品的语言艺术。

    原著与教材改写之间差异明显：

    原著中西门豹有“簪笔磬折”，教材改写无；

    原著中西门豹有“立”有“待”，教材改写只“立”（站）无“待”。

    即原著中西门豹有站立之状态而教材无，原著有站立之目的而教材无。可见，改写不“信”，不忠实于原著重要之事之意，也不“雅”，削弱作品的文学性。

    1.原著中西门豹之“簪笔磬折”，意为“插笔备礼，曲体作揖，以示恭敬”（《汉语大词典》）。原著之述，生动具体，如见其人；既正装（簪笔），复作态（磬折）；谦恭有礼，十分虔诚。教材却删去这具体描述，是反其道而行之。文学作品不是要用形象说话的吗?怎么逆行而抽象呢?

    原著《史记·滑稽列传》中，提及西门豹共十五处（指与教材有关的部分），而用“簪笔磬折”对西门豹作具体描述的只是唯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外，古文叙事作品中，对人物的形象描述较为罕见，故此处呈现，实属不易。现在却弃如敝履，真个咄咄怪事！

    2.原著中西门豹之“立待”，不止站立，还是“馨折”式（曲体）站立，且还在等待；有具象之行动，有行动之意向，厚实，丰满。教材只是一个“站”字，也不“曲体”，且无“等”意，单薄，干瘪。

    西门豹明知河伯及其娶妻是假的，也明知把巫妪等人投入漳河“入报河伯”是假的，但要把这些假的全都当真，还要不露破绽。原著“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之西门豹，演技高超；而教材“面对着漳河站了很久”的西门豹，则大为逊色。

二

    原著这一句“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的译文，笔者网搜而得不下十处，大概有三种说法：

    1.西门豹帽子上插着像毛笔的簪子，像石磬那样弯着腰，面对漳河恭恭敬敬地站着等了很久。（最详细的说法）

    2.西门豹帽子上插着像毛笔的簪子，像石磬那样弯着腰，面对漳河站着等了很久。（较“1”少了“恭恭敬敬地”）

    3.西门豹面对漳河恭恭敬敬地站着等了很久。（只有“恭恭敬敬地”）

    最不济的也有“3”的“恭恭敬敬地”之说，而“恭恭敬敬”起码也有些“簪笔磬折”（“以示恭敬”）的意思了。但像教材这样把“簪笔磬折”连根拔起（“恭恭敬敬地”也没有）的，则未之有也。

    又，这些译文中西门豹全都是有“立”有“待”（“站着等了”），而非教材只“站”无“等”的。难道不知道古文除名称等外大都是一字一词一义的吗?难道“站着等了”不比只是“站了”译得更能反映原貌吗?

    若无原著与教材之比对，则此处改写或许就可以蒙混过去——“如果”。

    连普普通通的网搜译文都比不上，教材此处改写也委实太差劲了！——您可是教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