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洛杉矶海岸附近发现二点七万个DDT废料桶 巨大有毒废物处理场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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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水下3000英尺的DDT废料桶。图源：ABC

◆本报记者王珊

在日本核污水排海事件余波未平之际，近日，美国西海岸海底巨型DDT废料桶“坟场”事件又粉墨登场。

“非常不幸，在20世纪30年代之后几十年间，洛杉矶的近海盆地一直是工业废料的倾倒场所。在区域调查中，我们发现了一个范围广大的废弃物场。”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斯克里普斯海洋学研究所主任埃里克·泰瑞尔（Eric Terrill）在对相关海域进行探测后表示。

已经发现2.7万个DDT废料桶

1947年一个万籁俱寂的凌晨，海面黑沉沉一片。

几艘来自洛杉矶港蒙特罗斯公司的船只突然出现，运输工人把船开到指定地点后，将船上的DDT废料桶扔进大海，溅起阵阵水花。为了让这些废料桶能够沉入海底，一些工人甚至用斧子将筒壁凿开。

以上不是某个犯罪电影的场景，而是发生在1947至1961年间的真实事件。60多年后的今天，这个海底巨型DDT废料桶“坟场”在众多海洋科学家的努力下浮出水面。

首先进行揭露的是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UCSB）的科学家大卫·瓦伦丁（David Valentine），他的团队在洛杉矶海岸附近3000英尺深的海底识别出了60个废料桶。

随后，泰瑞尔团队继续跟进。他们选择使用具有声纳功能的深海机器人，在同一地点进行了更为精细的探测。这次，无数以白点为标志的桶装物体出现在声呐图像上，在黑色的背景映衬下多如“银河系的繁星”。

在三十多名科学家近两周的努力下，数千兆字节的声纳数据信息终于被初步统计清楚：桶形废弃物超过2.7万个，各类已经成为残片的废弃物数量则超过10万个。这还不包括大量被海底泥沙掩埋而无法被计算的数据。

“我极其震惊，废料桶的存在范围竟然如此之广。”泰瑞尔说。这意味着至少有767吨DDT被排入太平洋。

结果发布后引起了美国政府的重视，参议员戴安娜·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表示：“这次调查证实了我最担心的事情：可能有数十万个含有DDT的桶被倾倒在距离我们的海岸仅有12英里的地方。”

那个疯狂的DDT年代

DDT全称为双对氯苯基三氯乙烷，作为一种杀虫剂，它自带诺贝尔奖的光环，但现在已鲜有人听闻，从诞生到被疯狂滥用再到被开始全球禁用，只用了20多年时间。

由于对节肢动物杀灭率奇高，它不仅被广泛应用在农业领域，甚至在二战期间的军营里也到处喷洒，让跳蚤和体虱几乎灭绝，杜绝了斑疹伤寒的传播。

1948年，DDT的农药价值发现者保罗·赫尔曼·穆勒（Paul Hermann Muller）被授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这一“殊荣”大大加速了DDT在全球应用的步伐。此次倾倒事件的责任方蒙特罗斯公司便是在此时扩大了对DDT生产的投入。

但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无差别的杀虫让蜜蜂数量大幅减少，虫媒授粉的开花类作物产量偏低。大量喷洒的DDT无法在自然界降解，经食物链富集，导致鸟类蛋壳变薄，很容易在孵化时候破裂。

紧接着，牛羊肉与乳制品、海洋食物链都开始检测出高浓度DDT，对人类的影响则集中在生殖系统。

1972年，大量科学家提出禁止使用DDT，美国政府首先禁用。1982年之后，各国陆续颁布法案，严禁使用DDT。2004年，联合国通过《关于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的斯德哥尔摩公约》(POPs)，DDT最终确定在全球范围内禁用。

海洋不应成为人类的垃圾场

美国海洋倾倒相关法规最早颁布于1886年，那时并没有考虑海洋环境保护。直到与美国禁止使用DDT同年发布的《海洋保护、研究和庇护区法》（《海洋倾倒法》），才将环境问题纳入考量范围。

因此，蒙特罗斯公司认为，在此之前的倾倒行为并不是秘密或违法的，而是政府默许的。不仅是蒙特罗斯公司，1972年之前，加州其他企业也一直向这片区域倾倒化学废料，所造成的影响，已经难以估量。

在初步计算出废料桶数量之后，研究人员下一步将对桶内物质取样分析以确定其泄漏情况。虽然结果尚未明确，但不乐观的是，此前曾有学者对海岸附近的沉淀物进行了采样分析，发现这里的DDT浓度远超过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规定的阈值，其中一处污染水平甚至达到阈值的40倍。

人类一直在试探地球的极限，从日本福岛百万吨核污水排海到美国十几年以来一直向海洋倾倒化学废料，一纸禁令可以终止DDT的使用，却无法阻止污染的蔓延。我们不知道未来哪一天，大自然的副作用会显现，但如果人类依旧毫无节制，这一天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