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传统说法——温故而知新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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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传统说法——温故而知新异议

教材

    2020学年七年级上册《<论语>十二章》，51页：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为政》）

    脚注：〔温故而知新〕温习学过的知识，可以得到新的理解和体会。

浅析

    “温故而知新”的脚注似未能契合语境。

    脚注所释：“温故”之“温”，温习；“故”，学过的知识。“而”，（从而）可以。“知新”之“知”，得到；“新”，新的理解和体会。

    如果没有下文“可以为师矣”，那么，这解释或许说得过去。若按脚注所言，则我国的大、中、小学生，全都“可以为师矣”，因为他们每天的学习生活几乎都是在“温故而知新”的。换言之，若此便可为师，则为师的门槛也委实太低了——还要师范院校本科教育培养师资么?那么，“温故而知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一言以蔽之，应是“博古且通今”——唯此可以为师。

    “温”有多个义项。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它只有且只能有一个义项。在“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个语境中，“温”不应是“温习”。

    【温】[yùn《集韵》纡问切，去问，影。]①通“蕰”。积蓄；含蓄。《荀子·荣辱》：“ 其㳅长矣，其温厚矣，其功盛姚远矣，非顺孰修为之君子，莫之能知也。”王先谦集解引郝懿行曰：“温与蕰同。蕰者积也。”南朝梁钟嵘《诗品》卷上：“陆矶所拟十四首，文温以丽，意悲而远。”宋王观国《学林·蕴》：“《广韵》曰：‘蕰，藏也，俗作蕴’……凡此或用蕴字，或用温字，或用酝字，皆读于问切，有含蓄重厚之意。古人多假借用字，故蕴、温、酝三字虽不同，其义皆同于蕰。“清曹寅《喜叶桐初至》诗：“诗惟涤秽囊如洗，温不增华客是松。”（《汉语大词典》）

    “温”这个义项有两个义位。在“温故”中，应取“积蓄”，不取“含蓄”，即“温故”意为“‘积蓄’故”，而非“‘含蓄’故”。

    其他辞书有类似释义（字音均为yùn，书证略）：

    《汉语大字典》——【温】通“蕴（酝、蕰）”。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屯部》：“温，叚借为蕰。”1.积藏。

    《辞源》——【温】蕴藏，蕴积。通“蕴”。

    《辞海》——【温】通“蕴”。

    《王力古汉语字典》——【温】㈤通“蕴”。

    《古代汉语词典》——【温】⑩通“蕴”。1）积蓄。

    《古汉语常用字字典》——【温】通“蕴”。蕴藏，蕴积。

    综述，辞书“温”之释，通“蕰，蕴，酝”，有“积蓄，蕴藏，蕴积”义。

    “温故而知新”，关键在“温”字。“温故”可说是“蕴故”，“积蓄故，蕴藏故，蕴积故”。

    故——“指旧的事物”（引号内文字为《汉语大词典》释义，下同。另作说明除外）。这里指旧知，指过去的、古代的知识。

    而——“并且”。

    知——“晓得，了解”。

    新——“指新的人或新的事物等”。这里指新知，指现在的、当代的知识。（“新”，“初次出现或经验到的”——《现代汉语规范词典》）

    一个人的知识结构，可分为历史知识和当今知识两个板块。为人师者，要知识渊博，古今贯通，远非仅仅温习旧知获得新识便可胜任。这道理浅显。

    “温故而知新”，积累旧的知识，而且掌握新的知识：博古且通今。

    “可以为师矣”，可以凭这成为老师了（“可以”，可+以，能够+以此）。

    笔者于2016、2018学年提出上述质疑。

后语1

    古人关于“温故而知新”较合语境之述：

    1.东汉王充《论衡·谢短》：“夫知古不知今，谓之陆沉；……夫知今不知古，谓之盲瞽。……温故知新，可以为师；古今不知，称师如何？”

    2.东汉班固《汉书·成帝纪》：“儒林之官，宜皆明于古今，温故知新，通达国体。”颜师古注：“温，厚也，谓厚积于故事也。”

    3.唐代孔颖达《礼记正义序》：“于是博物通人，知今温古，考先代之宪章，参当时之得失。”

    要点：“温故知新”之相反是“古今不知”；温故，“谓厚积于故事也”；又，“知今温古”。

后语2

    也有把“温故知新”说成“温习旧知，学习新知”的。

    我认为：

    无论是脚注之说抑上述之说，均为错误之说——不合原文语境。此其一。

    虽为错误之说，但因人们普遍认可，故不妨将错就错。在不出现下文“可以为师矣”的语境中，“温故知新”可取“温习旧知，获得新识”之意或“温习旧知，学习新知”之意。此其二。

后语3

    脚注之意为，温习旧知，获得新识。但过分地强调对旧知的巩固和熟练，会挤占学习新知的时间和精力，即不利于“知新”。

    脚注把“温故”作为“知新”的途径。但新知大都不是在温习旧知中被发现被领悟出来的，每天记背三加二等于五，恐怕很难进步到解数学方程的境界。反而学习新知却能巩固和强化旧知，如学习代数能巩固初级算术的知识。

参考

    1.《<论语>详解》，白平，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2010年10月第1版。

    2.《<论语今读>译注商榷五则》，田静，《吕梁学院学报》2011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