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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姜 母亲的红豆腐、豆瓣酱做得好,咸菜、腌菜、泡菜同样做得好。虽然母亲做的各类咸菜、腌菜、泡菜味道都很好,但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却是七十年代初期母亲做的一坛子腌洋姜,那味道至今都还记得。 那年十月份,有农村亲戚送给母亲一大口袋新鲜的洋姜,放在屋里有些淡淡的洋姜味。接下来的几天,母亲先是让我将洋姜背到河里淘洗干净,风干后撒上一层盐进行腌制。经过两天的腌制,表皮已经发皱的洋姜被摊到河岸边的大石头上晾晒。晒干水分后的洋姜进行切片,之后母亲再一次撒盐腌制,待洋姜片充分脱水之后又进行第二次晾晒,随后开始拌辣椒面、花椒面。洋姜中,母亲并没有加入生姜和大蒜,想来也是,洋姜的味道属于清爽类型的,如果加入生姜大蒜,反而使得洋姜的味道有些画蛇添足。 拌好的洋姜片被装进一个倒扑坛子中,在坛口塞入粽叶并用篾条固定后,坛子被倒放在一个装了水的坦口深盘中。大约过了半个多月,母亲将洋姜坛子打开从中取出一小碗已经腌制好的洋姜。装在碗里的洋姜并没有太浓的香味,看着黑红黑红的洋姜片,我只当这不过是平常母亲做的咸菜的一种,并没有特别在意。母亲先是自己吃了一块,然后给我喂了一块。吃到嘴里,就觉得味道与一般的咸菜又很大的不同。入口先是有些咸和辣,然后就是谈谈的清甜,咀嚼时洋姜很脆也很爽口,随着唾液与洋姜的交合,于清甜中复合着咸香脆辣,那种味道绝对是咸菜中的上品。虽说是腌菜,但口味并不很咸,于咸辣之中复合着一股清甜,于爽脆之中又能入口化渣,很快,一小碗洋姜就被我吃完了。母亲又从坛子里抓了半碗洋姜出来,然后对我说:“这么好吃的洋姜,要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再吃。”母亲那一代的人,夫妻间相互关爱都与我们这一带人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关爱是于无声处用心用行动,哪怕一片洋姜都能体现一片关怀哦。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在我提了两次没有得到母亲的满足之后,洋姜的美味也渐渐地被我淡忘了。一天放学回家,见桌上炒了一大碗洋姜,很是奇怪。洋姜一般是不需要炒的啊,可母亲不仅炒了,而且还将洋姜片切成了小小的洋姜粒儿。一口炒洋姜粒儿入嘴,差点儿吐了出来。这还是洋姜吗?味道不仅发酸,而且还有一点“呵臭”。所谓呵臭,就是咸菜放在没有密封好的坛子里,接触了空气中的细菌而变质所特有的味道。母亲看我吃了炒洋姜的反应,笑着对我说:“敞气了,只能炒了才能吃。唉——,可惜了!” 从此后,每天下午那顿饭我们基本都是稀饭就炒洋姜。稀饭里掺了太多诸如红苕、洋芋、酸菜以及各种豆类的杂粮,在母亲的逼迫下,我不得不将洋姜粒儿和到稀饭中吃。如果只是发酸,还是可以吃的,关键是它有些“呵臭”,这就让人感到有些恶心。好在那时候年龄小,加上每天只吃两顿饭,肚子从来都处在饥饿之中,对于洋姜的“呵臭”味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母亲是个非常节约的人,为了不浪费那一坛子“呵臭”的洋姜,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就成了我嘴巴的噩梦。天天下午,不管是干饭还是稀饭还是“亮红苕”,下饭菜却都是炒洋姜。“亮红苕”现今的年轻人可能没有听说过,就是将红苕洗干净之后放到锅里煮。红苕煮好后,在锅里焖上一会儿,红苕中的淀粉就会糖化,看上去呈半透明状,似乎可以透光,于是被人们称之为“亮红苕”。吃了“亮红苕”,在胃酸的作用下会分解过量的葡萄糖和麦芽糖,从而让人感觉到“烧心”同时还会吐酸水,很是难受。为了防止“烧心”吐酸水,吃亮红苕时家里都会煮一大锅“酸菜汤”,以此来中和红苕的葡萄糖和麦芽糖。母亲炒的洋姜是酸的,正好起到了酸菜的作用,才使得那些天我那尚未成熟的胃并没因为“亮红苕”而太过“烧心”和吐太多的酸水。 虽然母亲做的那一坛特别好吃的洋姜,我仅仅只吃了一小碗。但就是那一小碗洋姜让我牢牢地记住了它的味道:爽脆,咸香,酸中带甜,甜中带辣,回味悠长。几十年过去了,在不同地方吃过不同做法的洋姜:超市里的、农贸市场的、网上购买的、农家乐自己做的、亲戚家自己做的,这其中有的味道也很不错,可只要一想起母亲做的洋姜,就觉得这些洋姜的味道总会有所差别,到底差在哪里,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可能就是我们常说的“母亲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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