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秀英的泣血商路

庄重0606

        

         远山含黛，流水含情。
    在安徽省芜湖市芜湖县南，处于宣城市宣州区、芜湖市南陵县、芜湖县三地交界处，有一面积约0.33平方公里的商家云集之地。它就是芜湖县西河古镇。
    1946年7月流火的一天，热浪滚滚的空气中似乎也飘着几丝温馨。镇上原居民蒋氏人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小女孩呱呱坠地了。蒋家人读书不多，家境贫寒、便纯朴直白地给女孩取了个中规中矩的名字蒋秀英。蒋秀英是蒋家的第3个小孩，在她前面还有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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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一般常识，家里越小的孩子越易受到家人的宠爱。然后蒋秀英出生后却命运多舛，不满一岁时，母亲病故，打破了家庭原来的平衡。蒋秀英6岁时，父亲再度成家，原本以为会给家庭带来欢乐，而结果却恰恰相反：随着后来两个小弟弟的降生，使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庭经济状况滑落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家庭中，父亲和继母对两个小弟弟的处处偏袒，使蒋秀英在家成了多余的人。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有自己独立思维个性的蒋秀英开始念叨上学的事了，但家里却供不起每学期3元的学费，刚开始时还有好心的朋友资助，后来镇妇联主席知道情况后，慷慨解囊从自己微薄的工资中“挤”出部分赞助了蒋秀英一个多学年学费。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在这种寄人篱下、失去尊严的生活环境中，蒋秀英愈挫愈奋，愈挫愈勇，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而更不可理喻地是，那时两个小弟弟犯事在家里受数落挨皮鞭受罚，蒋秀英也免不了受父亲和继母的数落，得陪“罚”。小学毕业后，“山穷水尽”的蒋秀英终因学费问题无法落实，只好万分无奈地辍学了。
    “ 没有逼死的牛，只有蠢死的汉”。在家庭生活的多重压力下，父亲和继母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两个小弟弟身上。为了减少家庭负担，父亲和继母绝望地把家里的大女儿介绍给了周边农村青年做对象，并准备使下策把只有十二三岁的蒋秀英许配给当地人家做童养媳。已经接受过新社会婚姻思想熏陶的蒋秀英极力抗拒，并逃出家门靠贩卖菜苗、桃子赚取其中微小的中间价差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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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英小小年纪饱受风霜，遭遇家庭的冷暴力，好心的同学和街坊四邻看到小女孩太可怜，便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但终因不是长久之计，秀英只好过早的扛上生活的担子，流落街头，而心灵上却受到了无法愈合的创伤。小小“花蕾”怎么经得起狂风暴雨的肆虐。一次蒋秀英终因奔波劳累过度撑不下去了，被病魔击倒了，四肢无力、全身酸楚，三天三夜未进食，一位同学知道后情急中赶过来帮忙打理，洗漱，最后还是那位好心的妇联主席再次慷慨解囊，垫付了医药费。
    1960年，在安徽马鞍山钢铁厂工作的哥哥结婚后有了小孩，哥哥请妹妹蒋秀英帮忙带人，并承诺妹妹把小孩带出来后，由哥哥想办法把她的户口迁为马鞍山的城市户口。蒋秀英此时也认为这是走出家乡西河古镇的一步棋，并欣然接受了。没想到这步棋一下就是6年，下成了“残局”。哥哥的第一个小孩3岁时，嫂子又生了第二胎。蒋秀英为了哥哥的承诺，顽强的撑了下来，继续为哥哥带孩子。此时的蒋秀英也出落得婷婷玉立，成了大家闺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多年的共同生活，蒋秀英与嫂子在个性上的差异甚远，经常唇枪舌战。为阻止妹妹迁户口，嫂子甚至用威胁的口吻对哥哥说：假如把妹妹的户口迁来，我们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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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官难断家务事。在那段煎熬的日子里，自尊心很强的蒋秀英曾回到老家西河古镇小住了一段时间，此时上门做媒的好心人也一茬又一茬的。好在蒋秀英自己有主见，她想自食其力后再找对象，所以便拒绝了大家的好意。而无良的嫂子为成全妹妹的婚姻，把好事变成了“坏事”，给妹妹蒋秀英介绍了位一只眼睛残疾用狗眼珠替换的男子，蒋秀英觉得很别扭，就断然拒绝了。消息传到父亲处，一心想卸掉包袱的父亲二话不说，恼羞成怒的把女儿蒋秀英吊起来狠狠揍了一顿。后来哥哥嫂子也跟父亲站在一个队伍里，给蒋秀英演“拆台戏＂：媒人介绍的概不同意，这其中涵盖百货公司任经理的，共产设计院做研究员的，哥哥嫂子都不同意。蒋秀英自己相的对象，他们也反对。
    直至1967年，精明帅气、一心钻研技术的上海籍小伙子孟大哥的出现，才使得蒋秀英婚姻的“故事＂终于有了完美的“珠联璧合”。
    1972年，蒋秀英随丈夫孟大哥到山东莱芜钢铁厂工作生活，其间才把自己多年的“心病”，陈年旧事“户口”转到了莱芜。有了安身立命的户口，蒋秀英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舞台。她在莱钢干了3年“大集体”，是她成家后工作的“处女秀”。由于生活不习惯，山东人主食是面，南方人主食大米。再则莱钢后劲不足，职工子女高中毕业后就业困难，在有上海血统，精明的丈夫孟大哥的主见下，1978年蒋秀英随丈夫来到了中国的汽车城十堰。到十堰后蒋秀英曾在二汽附属厂干了一年的＂家属工”，由于工作不适合自己又打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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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2年蒋秀英进了二汽附属的商店工作，重新激活了她的商业基因细胞。在这里，她如鱼得水，自由翱翔，短短几年时间实现了由业务员到部门经理的跨越。1989年，商店实行新的奖金制度，奖金落实到柜台、人头，商店一柜台业务员仗着自己丈夫是二汽二级单位负责人的势，对商店奖金分配制度有异议，与商店一业务员发生争执时导致心脏病突发，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事件在二汽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死者丈夫把告状信寄往了中央信访办，不顾事实说自己爱人是被奖金制度气死的，制度制定者脱不了干系。死者家庭还动员不少农村亲戚到单位吵闹、施压，扬言要揍商店经理。在人命关天的关键点，好心人纷纷给蒋秀英抛出锦囊妙计。蒋秀英听后觉得事不宜迟，急速赶往十堰市委把情况向曾在二汽担任过多年领导职务、时任市委书记的厉有为作了如实的汇报，厉书记听后当场表态，如果事情如蒋秀英所述没有出入，正义一方将在蒋秀英这边。蒋秀英手握“上方宝剑＂从市委回来后又立马找死者丈夫所在单位的保卫科说明事实真相，磋商对策，通过市委和单位保卫科的多方工作、协调，使事态平息了下来，事件得到妥善处理。
    这个事件尽管平息下来了，但二汽商店却已不再是她的久留之地。面对着顾客盈门、琳琅满目的商品，蒋秀英有太多的感慨和无奈，这是是她逐梦起航，施展抱负的成长地。商店的由小到大，凝聚了蒋秀英太多的心血和汗水。后来蒋秀英调二汽教委商店任经理，并平稳过渡到1991年上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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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1991年下半年，教委的汽车配件厂对内承包，蒋秀英站出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由于当时家里拿不出6万元的抵押金，她就暗地里另外邀了两名退休的职工入伙，以自己的名义承包。由于汽车配件厂与二汽的业务单位的原有配件合同书未到手，导致承包后无合同书揽不到业务，承包合同无法履行。为此蒋秀英提出中止承包合同，教委汽车配件厂以单方面提出中止合同为由拒不退还押金。蒋秀英一张状纸把官司起诉到了区法院。汽车配件厂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作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一直把事情弄到区检察院，还声称蒋秀英在经营教委商店时吃了“回扣”，甚至当着法院院长扬言一定把蒋秀英弄到监狱里去。在咄咄逼人的气势面前，蒋秀英沉着应对。后来检察院派员去上海调查多达3次，结果却让对方大失所望，一审蒋秀英胜诉了。对方不甘心，决定上诉二审，在辨论过程中蒋秀英为防止对方出尔反尔，特意花700多元买了一台录音机，把他们的辨词录音。二审时，对方果然耍赖，于是，蒋秀英便当庭把录音放出来对质。二审还没出判决结论，教委便已要求撤诉。负责审判的法官风趣地说：老太太都可以干审判员了。
    “民”告“官”在当时国内司法界胜诉的例子还不多。蒋秀英二审虽然胜诉了，6万元抵押金也退回来了，但是一年多的官司也使她频于奔波，心力交瘁。身体每况愈下，患上了糖尿病……
    官司赢了，却失去了在这块土壤上继续耕耘的立足点，这是比商店竞争更残酷的现实，蒋秀英不得不面对和接受……
    不恋经商利万金，晚来古路问家音。     1995年，在商海中搏击了多年的蒋秀英带着遗憾提前病退“上岸”，结束了人生的上半场。然而，性格刚强、不畏权贵的蒋秀英壮志未酬，决定重新“下水”经商，进入人生的下半场，并一次开了两家店子，安排从业人员7人。其中一家经营针织百货，一家经营婚纱出租，两家店子的货源全部来自上海，质量可靠，而且婚纱出租店系十堰市第一家店。2001年家里装修，原存放在家的针织毛线衣、背心、皮鞋等货物放在外面重新租的一间房里，一夜之间60多万的货物不翼而飞，辛辛苦苦若干年，一夜回到解放前。6年经商的成果化为泡影，蒋秀英也似乎在冥冥之中对生活有了新的领悟，对未来有了新的期盼，看到了星星点灯。
    蒋秀英经商的年代是我国新旧体制交织碰撞、又互为融合、法律体系尚待健全的阶段。蒋秀英几十年坎坎坷坷走过的经商路，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她付出了昂贵的学费，却磨炼出了倔强的性格，收获了奋斗后的成果。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阳光总在风雨后，蒋秀英商海积累的丰富的经验也为下一代经商作了很好的铺垫，提供了很多可供借鉴的经验。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值得欣慰的是，现在蒋秀英的下一代已传承她的“衣钵”，在湖南经办实业公司，通过她的参谋和多年的运作实践及信誉，经营已初具规模，每年为社会安排从业人员100余人，并足额上交税费，在当地谱写了一曲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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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多辛酸，几起几落，柔弱的肩膀，扛起了重担，钦佩，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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