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仔粥

十八孩儿十八公

今天立冬，旧历我国以立冬为冬季的开始。《逸周书·时训》：“立冬之日，水始冰；又五日，地始冻；又五日，雉入大水为蜃。”

立冬后，野鸡蛰伏了，野鸡一类的大鸟便不多见了，而海边却可以大量看到外壳与野鸡的线条及颜色相似的大蛤蜃类，古人以为是野鸡飞入水中变成了大蛤，因为它们身上的花纹和色彩非常相像，这与“季夏之月，腐草为萤”一样，是古人囿于知识作出的一个误解判断，以为野鸡到立冬后便变成大蛤了，甚至佛经《楞严经》上都说“卵为想生”，说鸟蛋是随着妄想而受精，说雄雁飞翔，它的影子投在雌雁身上，雌雁便受精，又说斑鸠，雄的在东边叫一声，雌的在西边和一声，那样一唱一和，雌的就受孕，古代由于科技不发达，人们只能凭想象和猜测来解释大自然中的许多现象，充满浪漫主义的想象力。

立冬，秋冬交接，亦是交子之时，北方有吃饺子的习惯，南方因为水稻大米，缺乏面粉，不方便包饺子，但南方江河星罗棋布，鱼米之乡，可以吃滚烫粥，立冬之时，多半做鱼生滚烫粥，其中，就有有名的“艇仔粥”，滚烫滚烫的砂锅粥，粥还在里面翻滚，吃下去，满头大汗，心里热乎乎的，痛快淋漓。

艇仔粥起源于广州荔湾，旧时羊城广州民谚说“东山少爷，西关小姐”，东山西关自古是广州商业繁华区，出身权贵、富商之家的少爷小姐们多数居住在那里，花飞蝶舞，招摇过市，熙熙攘攘，不少人坐着艇仔（也就是小船）在河涌里游玩，其中有艇家以新鲜捕捉的河鲜来熬粥，以河鲜为主，用鱼骨熬粥，乘热入碗，灼熟生鱼片与鲜虾仁，撒上几段细碎的油条，再点翠几粒炸过的花生米和一些葱花，还可以加上一点点白胡椒粉，味道鲜美，垂涎三尺。

作为广东人，对粥并不陌生，我也很喜欢生滚粥。小时候，家里贫穷，冬天寒冷，为了加强营养御寒，外公也经常做生滚粥。外公做粥的时候，外婆还经常在旁边唱童谣“黄牛肉，水牛肉，给我宝宝来做粥，宝宝吃了快长肉。”而真的能够吃到牛肉是极其稀罕的事情，闻到那个牛肉香味的馋劲，垂涎三尺。

但粤北不怎么做“艇仔粥”，离开故乡之前没有吃过艇仔粥，大学在西安读的，我第一次吃艇仔粥，还是回到广东之后，那年冬天在广州淘金路边的一家粥店。那天，住在淘金路的海南省住广州办事处，晚上出去走走，不知道吃什么，突然看见一家粥店，就说，“吃粥吧”，进去了才知道艇仔粥，原来那个就是“艇仔粥”，特别的好吃。滚烫的艇仔粥，吃下去心里暖暖的、热乎乎的，那天晚上，睡觉时候，觉得特别的温暖，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直指人心、无法言说的温柔。艇仔粥，温暖的粥！滚滚红尘，一碗滚烫的艇仔粥，给了我们温暖和爱的力量。

“立冬之日，水始冰；又五日，地始冻；又五日，雉入大水为蜃。”蜃是大蛤、牡蛎类的海贝，立冬之后，南方海边贝类鲜美，尤其是冬至日前后，是牡蛎最肥美可口的时节。滚烫的艇仔粥里如果再放入几个生牡蛎，那真是无法言说的荡气回肠，涤荡灵魂。

艇仔粥，一碗滚烫的小船粥，在人生的海洋，驾弩自己的小小艇仔，朝着生活的方向前行。艇仔粥，温暖的粥！一碗粥，给我们温暖和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