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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陈跃进 于 2021-1-17 08:13 编辑
送 别 —— 散 文
送别，这是一个十分忧伤而又不舍的话题，尤其是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
2020年11月27日早晨7时整，我到居住小区附近的西乡菜市买菜，突然接到河南老家大侄女小萍的手机，手机里悲切地称她的二哥，我的二侄儿斗私不在了。我感到震惊的同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不由自主地问小萍：“你说什么？”小萍重复的回答：“我二哥斗私不在了。”我立即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手机里说：“昨天中午，我哥正在行里（河南沁阳市农业银行）上班，突然心梗，经医院抢救无效去世。”噩耗来得突然，我一有点发懵，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我的侄儿斗私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立马想到了我那年近八十的大嫂，大嫂年迈体弱，去年回老家时，我和二哥专程到沁阳城看望她，听说她蹬三轮车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在床上躺了多日，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毕竟已是高龄，经不起风吹草动。尽管修养一段时间身体得到了一些恢复，一遇天阴下雨，腰、胳膊、腿的关节部位还会疼痛发作。也是那次见面，大嫂说什么也要留我们在她那吃晚饭，平时我回老家总是在二哥家吃住，和大嫂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我的原因是大哥已逝，怕大嫂提及往事伤心，又怕大嫂赶忙劳累。但这次大嫂执意不肯放我们走，她给斗私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沁阳城一家饭店安排晚餐。饭店距离大嫂的住地小区不远，大嫂、二哥、斗私、斗私媳妇小麦、侄女小萍、侄儿小超，我们坐了满满一桌。开始上菜了，发现酒桌上没有酒水，斗私要回去拿酒，我不让，跟斗私说：“我们在一起吃个饭，说说话就行了，不要拿酒了。”斗私知道我能喝酒：“和三叔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喝酒那会行？”是啊，我每次回老家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急急忙忙见一见大嫂，不等大嫂给上班忙活的儿女们招呼，我就告辞了。既然斗私执意要拿，我也就没再阻拦。他跑回家拿来一瓶白酒，回到包间，向服务员要了几个酒杯，每个人面前摆放一只，拧开酒瓶盖，将酒倒进酒壶，依次先给他二叔倒，二叔说不喝酒，倒了一杯压住门盅，接着给我到了满满一杯，给小超倒，小超摆摆手跟斗私说：“斗私哥，我开车不敢喝。”斗私也给自己到了满满一杯。大嫂在一旁很开心，催促斗私：“跟你俩叔喝吧。”斗私端起酒杯与他二叔和我碰杯，斗私一满杯一饮而尽，我二哥端起酒杯象征性抿了一点点，我也是一饮而尽。
我们边吃边聊，聊得开心，吃的开心，喝得也开心。其实桌子上喝酒的就我和斗私我们爷俩。吃着喝着，大嫂提起了一件往事，那是一个夏天，我的妈妈脑溢血病倒了，那时我才刚刚八岁，妈妈被父亲接到封丘给治病去了，把我撇到了大嫂身边，大嫂当时在沁阳信用社西万公社营业所上班，她带着出生只有二岁的大侄儿四清，还有我这个小叔子，非常时期，大嫂当年也挺难的。天热了，大嫂给我买了一双露脚趾的塑料凉鞋，穿上新凉鞋心里自然是很高兴，但被大嫂的同事新泰逗的不那么开心，他说：“跃进，你看你嫂给你买的是什么凉鞋，你是个男子汉，却给你买了个露脚趾的凉鞋，这种鞋是小女孩穿的，男孩子怎么能穿呢？让你嫂再给你换一双”。我小的时候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接下来有没有难为大嫂，大嫂没有说，而我也想不起来了。但新泰的这个熟悉的名字和形象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勾起了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
回想起那次与大嫂、斗私一同就餐，我揪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此刻的大嫂能承受痛失儿子的打击吗？我无不担心的叮嘱侄女小萍：“一定要照顾好你妈妈。”是啊，我能说什么好呢？心头一热，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去年10月26日上午，我的小儿子在上海马勒别墅饭店的草坪上举行婚礼，侄儿斗私专程从老家沁阳赶来参加，还用手机为我记录了2分57秒的婚礼致辞视频。事隔一年零一个月，侄儿斗私与我的谈吐交流还时常在耳边响起，音容笑貌依然犹在，可没想到那一次见面，竟是我们爷俩阴阳两隔的最后永别。
侄儿斗私，我觉得这孩子挺有本事的，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营业部主任，也算为我们老陈家争气，不善言谈，但为人实在，办事干练，也是我大哥家的顶梁柱。他的突然离世了，让我很心疼，也很惋惜。我心里想：“斗私啊，我苦命的侄儿啊，你才刚刚迈进五十岁的门坎啊，正是年富力强，精力充沛，事业有成，阖家幸福的大好时光，你咋说走就走，还走的这么匆忙？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母啊？你走了，谁来替你尽孝？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妻儿老小？你走了谁来替你去呵护他（她）们？你知不知道你身后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你去照料？你就这么一撒手走了，他（她）们可怎么办呐？”我想着想着想了很多，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
11月29日（星期天）是斗私下葬的日期，无论如何我这个三叔都要送侄儿最后一程。星期六上午，我和老伴乘深圳飞往郑州的客机，往老家赶。回沁阳之前，我拐到新乡我姐那里，先看看我老姐姐身体怎么样，老姐姐也75岁了，老姐大我13岁，我们已经都是老人了，距离有这么远，能多见一面就多见一面，当那一天我也走不动的时候想再见面就难了。在新乡我姐那里住了一个晚上，而后与我老姐和外甥、外甥女、外甥女婿一同回老家沁阳。
回老家沁阳的人多，外甥女婿专门找了一部商务轿车，可以多坐几个人，轿车在回老家的柏油路上奔驰着，车厢内无声无息，一派凝重。
商务轿车行至获嘉高速收费站入口，收费站内侧正在修路，站口闸门临时关闭。我们不得不在此处停留，等待柏油路面铺设好之后再通行。司机师傅和外甥、外甥女婿下车透透气，抽支烟。我和老姐、老伴一直留在车内，也没说话，各想各的心思。我想的是怎么去安慰大嫂，怎么才能减轻她的悲伤……
大约等有一刻中时间，收费站内侧的柏油路面铺设碾压好了，收费站开闸放行。
商务车终于驶入长（垣）济（原）高速。司机明白我们的心事，高速行驶，归心似箭。
行程距离老家大约百十华里，我给小萍打了个手机，让她给我们发过来大嫂家的位置图，以便我们顺利找到大嫂。我们按照小萍发过来的位置图直抵沁阳市区大嫂的家门口。根据导航语音提示，我们已经到达导航的目的地附近，外甥小松透过车窗玻璃一眼看到了站在路口等待的小萍，车驶向小萍的站位。我们走下车，跟随小萍回家，只见大嫂已经站在家门口，与大嫂一起等待我们的还有斗私的爱人小麦。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12点，经侄儿斗私的媳妇小麦讲述，斗私的遗体已经火化完毕，现在已经运往老家邘台村坟地，墓坑已经打好，正准备下葬。大嫂可能见我们一路劳顿，再加上姐和我也都是六十多和七十多的老人，安排外甥、外甥女、外甥女婿开车回去，将姐和我，留在了城里的家中。我对老家的一些理数也不太懂，只有客随主变，大嫂叫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进到屋门客厅，姐姐紧挨着大嫂坐在拐角的长沙发上，我挨着大嫂坐在拐角的另一个沙发上，大嫂面对着我反反复复的讲斗私后事怎么处理的事，重点是斗私的媳妇小麦患癌症化疗刚刚出院，唯一的儿子学校刚刚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想通过银行领导给孩子安排一个位置，以解决家庭目前的困境。虽然大嫂讲话重复，但思路清晰，并无语无伦次，疲惫憔悴的脸上还显得几分坚强。听到她的谈吐，看到她的表情，我悬着的心有了一些安稳。我除了安慰大嫂几句，就是给大嫂谈了谈我对斗私后世处理的一些看法，相信组织，依靠组织，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向组织反映我们家庭的实际现状，以获得组织领导的理解与帮助。是的，从大嫂到斗私的媳妇小麦言谈中，可以看得出她们虽然失去了亲人，但不失理智，向组织实事求是反映家庭情况合情合理，并没有向组织提出过分不合理的要求。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她们的心底透明，而且十分良善。我对大嫂一向都很尊重，从这件事再一次体现了大嫂的高风亮节，侄媳妇小麦也是知书达理，悲痛之中不失倔强。此时此刻，我从心目中除了对她们的敬重还是敬重。有什么安慰能与她们自身的坚强更有说服力呢？
斗私走了，他走的很不甘心，他无比眷恋他的母亲，无比眷恋他的妻子，无比眷恋他的孩子，无比眷恋他的事业。
斗私走了，也给爱他的人们留下无限的思念。
侄儿斗私，一路走好！
2021年元月17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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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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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身卡
楼主做的很好。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