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论坛

搜索 高级搜索
百宝箱
 注册 | 找回密码
查看: 10399|回复: 13

[往事] 落户沅江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1 |显示全部楼层

马上注册,知更多事,识更多人,玩转大深圳!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

x


             092227yaz9355zrubmxa1r.jpg

           1969年1月3日,这个日子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长沙十一中同学,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毅然奔赴沅江农村,在那里建设广阔天地。
    那时户口政策是很严密的,农转非谈何容易,而我们将长沙市户口转往偏僻的沅江农村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们当时想到的是那里需要我们,我们要把一腔热血献给社会主义新农村,于是,我们高高兴兴地把户口主动迁往那4毛钱一个工日的沅江共华区白沙公社。
    大人们想的却没有我们这么简单,我发现妈妈几次都背着我们偷偷抹泪,父母对儿女的爱,比山高,比海深,无奈那时自己太单纯,无法理解母亲的一片苦心。我们家七兄妹,我排行第四,我便对妈妈说,妈,不要紧的,我走了,还有哥哥姐姐(当时哥哥姐姐已参加工作)在长沙照顾您,您不会孤单的。
    那个时候没有数码照相机,照片都无法留存,题图的那一张还是我进厂后拍的,已经很模糊了,不过,还有一点点那个时代的印记。
    1969年1月3日傍晚,我们一行七人(全部是我们同班同学,四男三女)与长沙市300多名知识青年一道,告别了省城长沙,乘轮船前往沅江。轮船开动了,看着波涛滚滚的湘江水,再看看码头上妈妈苍老的身影,我内心猛然一阵颤抖:妈妈啊,妈妈,孩儿一定为您争气,干出一番成绩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3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知青下农村安置方式基本就是两种,一种是单个单个的知青分散到农民家里入户,另一种是三五个知青集体插队自成一户,我们是后一种形式入住沅江的。
     4日上午,我们坐的轮船到达沅江,几经周折,我们7个人被分配到沅江共华区白沙公社仁东大队第四生产队。那是一个很穷很穷的大队,年年歉收,一个壮劳力一天挣的工分只值4毛钱。当时还流传一段俗语:倾脑壳,瘪肚皮,不要问,是仁东的。意思就是说穷得叮当响。
    生产队长把我们七个人带到队里为我们建造的一幢茅草房前,这里建草房很容易,墙壁全部用芦苇杆糊上牛粪垒成,屋顶是茅草,窗户也用芦苇杆编织,我们七个人四个男生一间卧室,三个女生一间卧室,中间是堂屋(现在叫客厅),女生卧室连着厨房,男生卧室连着茅房,后面是菜园,前面是一块小坪,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入住后,我慢慢了解到,这个生产队人少田多,人均三亩多水田,一到农忙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从省会城市一下来到这湖区,晚上没有电灯,业余时间没有娱乐活动,真还有点不习惯。这里晚上有的只是生产队开会斗地主。最有意思的是,他们队上作田的好把式不是地主就是富农,晚上挨批斗,白天和大家有说有笑的。有个地主的儿子(其实他很年轻,有文化。他的成分是因他父亲而定的)对我们很好,他时常把家里做的坛子菜、腊肉拿来接济我们,我们这些饿捞鬼吃着他的就忘记阶级界限了,都说他好,有文化,有本领,为人厚道,这样的人算地主的话,那地主也不错也。(年代久远的事了,想起一点写一点吧)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4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刚下去那一段时期,还是那里的农闲时期,每天出工就是拿一把铁揪跟着大伙去深翻土地,那一楸下去,黑油油的田土被翻出来,刚刚干了十来天,手上都打起了泡,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那里的业余生活太无趣了,晚上吃完饭,我们就只能在堤坝上游游,然后回屋睡觉,幸好同来的任康民还带来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这在那地方可是个稀罕物,只要我们的收音机一叫,左邻右舍的姑娘小伙子就都围拢过来,听到里面唱戏时,就连队里的老农都来凑趣了!我最喜欢听的还是新闻,我们那个地方离公社远,报纸只能看到三天前的,那么,新闻的时效性在我们那儿简直等于零了。
    经常收听收音机,我发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晚12时有一个记录速度的新闻节目,就是说每天的重要新闻都会用记录速度重播一遍,这样,我们就能用笔记录下来了。哈哈,我找到事做了,我每晚把一些最重要的新闻记下来,第二天用红纸抄写出去,贴在我们知青屋墙上,这下可热闹了,大队部、各生产队都来我们这里看新闻了。记得最清楚的是,1969年4月1日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我提前把九大新闻公报贴出去了,比公社报纸到来早了三天,这事轰动了整个公社,公社社长和党委书记都表扬了我们,并把我们知青点树为全公社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红旗知青点,我也就小有名气了。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5 |显示全部楼层


          一天,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来到我们知青点,点名找我谈话。他说,你已经被特许列席(我不是党员)参加沅江县第九次党员代表大会,要我准备一下,去县里开会。他还告诉我,全公社400多名知青,你是唯一一个,要珍惜啊!当时我高兴极了,生产队长告诉我,你呀,有口福了,县里开会经常是大鱼大肉,管饱。当时的生活太清苦了,我们都吃了个把月“红锅子”菜(没有油炒的菜)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哪还有不乐的。
    县党代会一去就开了十五天,果然每天大鱼大肉,代表们一个个吃得肚满肠肥,我作为知青代表既然参加了县党代会,接下来的公社党代会(8天)、大队党代会(5天)都名正言顺地参加了,回来后又参加生产队党的九大精神传达会议,那一个月就泡在会议里了。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6 |显示全部楼层


          农忙时节到了,那时叫“双抢”:抢收、抢插,那是一段最艰苦的时期,我们家里带来的腊肉、腌菜、茶油等都吃光了,接下来就吃红锅子菜,没有一点油星子,到后来,菜都没有吃的了,就吃米汤泡饭,用柴火渥饭,用锅巴当下饭的菜,就这样,我们男生中晚餐都得吃三菜碗饭……
    双抢也是一年最炎热的季节,每天早上四点就得起床,走在田神干子(田埂)上,我都能边走边睡,早上要干到8点来钟才能回家吃早餐,肚子饿得哇哇的叫,可还得干最重的活。我记得,190多斤重的湿谷子(边走边滴水)我要跳上走二华里路,有时腿都发软了(主要是饿的)还得硬撑着干,我们7个人一个扮桶,女生就割禾,男生就扮禾,一个个晒得黑糊糊的。中午有几个小时休息,倒下就睡得着,四点的样子起来干活,直到晚上8点才能回家吃饭,不知道,那时的饭就那么好吃,菜也不要,一口气就是三大碗,肚子撑着,口里还想吃。
    后来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们把自己喂的狗也宰了吃掉了,在田里打死一只野猫也吃了,记得那一大锅红烧狗肉端上桌时,把左邻右舍都吸引过来了,他们那里人不吃狗的,见我们搞得这么喷香的,都忍不住要尝一口,小孩子就更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农民们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还时常接济我们,那个地主的儿子一次把他们家准备过年的三斤腊肉都全都送给我们吃了,吃着地主儿子送来的腊肉,我们当然念着他的好,于是就时不时地帮他在大队书记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少受些批斗之苦!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7 |显示全部楼层


          在苦熬苦挣中,四十多天的“双抢”终于过去了,我们不仅一个个晒得像非洲人,而且口粮也大大超标了(知青下乡头一年口粮由国家计划供应),城里人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啊,大家都计划着回长沙“求援”去了。
    正当我们计划着回长沙求援的时候,大队书记找上门来了,他交给我们一个意想不到的任务:排演革命现代样榜戏(用花鼓戏调子演唱)。
    由于我刚来时搞过一些文字宣传活动,加上原来在学校就爱好写写稿什么的,大家就都推举我为头,担任文艺宣传队队长,排演革命现代花鼓戏:红灯记。
    说真的,以前要我写篇小稿子还好应付,可现在要排戏,我哪里是这个料啊!我跟支书说,杨支书啊,我自己连花鼓戏都不会唱,哪能领着大家排练花鼓戏啊!支书笑着说,我们这里十里八村的,就数你们肚子里墨水多,我就相信你们能想出办法的,再说唱花鼓戏我这里伢妹子大多数都晓得一点,你们就边唱边像吧……看来这负担子我是推不掉了。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8 |显示全部楼层



          好在我先前说的那个任康民同学人很聪明,花鼓调也懂得几句,他极力支持我,于是,我们便在社员中招募演员。因为排革命样板戏一律由大队补贴工分,那些乡里伢妹子一窝蜂都来报名了,特别是李铁梅这个主角,许多小姑娘都争着演,大队的会计、队长都找我,我还真的拿不定主意了。最后,大队杨书记说他那16岁的女儿在学校就唱过花鼓戏,我正好就汤下面,选了书记女儿演铁梅了。
    现在想来排戏还是蛮好玩的,年轻伢妹子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打闹在一起,唱一阵,笑一阵,还不要出工晒太阳,好在我们有现成的京剧样板戏《红灯记》的剧本,照着剧本,把唱词全部改成花鼓调(现在想起来我只记得有一种花鼓调叫学钱调),照着唱就行了,鼓乐班子大队有现成的,喊来配上戏就行了。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9 |显示全部楼层



         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我们排演的革命现代花鼓戏《红灯记》终于粉墨登场了。第一次演出是到十多里外的新华公社演出,杨书记亲自带我们去。记得我们到达新华公社时,还是中午时分,只见公社大操坪里早就搭起了戏台,几个农民正在忙着在戏台上收拾。我们下午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我一再要求大家记好台词,虽说农民兄弟不会太挑剔,但中途卡壳还是不行的。
    晚上八点,就着公社的煤气灯,我们辛苦排练了35天的《红灯记》终于开锣打鼓演出了,由于我负责组织工作,所以我在戏中只担任了日本人的一个伍长角色,仅有一句台词,四个字:“带——李——玉——和!”还得拖着长腔喊——
    在熟悉的花鼓调中,我们的七幕花鼓戏《红灯记》顺利演出了,社员们情绪十分高涨,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戏收场了,人们还久久不愿离去。其实,我心里十分清楚,在当时那个年代,业余文化生活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这个时候能有一帮人上台唱唱湖南人熟悉的花鼓戏,哪个又不会鼓掌欢迎呢!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39 |显示全部楼层


          散戏后,公社刘会计把我们宣传队一行二十多人全部请到他家,我进屋一看,啊,好家伙,他家里摆了整整三桌酒席,大鱼大肉满满一桌,我们21个人加上公社干部,大家乐乐呵呵地吃开了。      
    当我们的饭吃到九成饱时,新华公社刘副社长风风火火地赶进来了,见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吃饭,脸色就有些难看。他跟我们杨书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呢,说好是到我那里吃饭的,我那里饭菜都安排好了,那你们得去啊!杨书记面有难色,走过来跟我商量……看这个阵势,我估计,这两家吃饭都是公社支付费用的,刘副社长那里既然安排了饭菜,我们去都不去一下那他明天还真不好报账呢!我就跟杨书记说,那我们就过去打个招呼吧,于是,这吃得差不多了的20多个人,又一窝蜂来到刘副社长家再吃,直到一个个肚子都撑得不行了………
    回来的路上,大家的情绪特别高涨,在那个清苦荒诞的年代,我们这样一群人,玩也玩了,乐也乐了,吃也吃了,演出任务也完成了,谁能不乐呢?
    一路上有人又哼哼哈哈地唱了起来:
    临行喝妈一碗酒,
    浑身是胆雄赳赳,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
    千杯万盏会应酬……(这几句,我到现在还会唱)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40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排演的革命现代花鼓戏在新华公社演出成功后,在整个共华区引起轰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把我们累得够呛。附近的公社和大队,争着抢着请我们去演出,有的公社领导甚至上门来跟我讲好话,要我们先到他们那儿演出。值得庆幸的是,宣传队的同胞们一个个情绪高涨,每到一个地方,迎着我们的都是一张张笑脸,好饭好菜地接待,那年月,有这等好事大家哪能不乐呵呢。当时由于当地农民都不愿演坏人,我只好安排我们一个知青演叛徒王连举,他还老大不高兴呢,这段时期来他尝到演戏的甜头了,情绪也特别高涨,时刻帮我忙这忙那的。我想,戏嘛,反正就是这一出,唱过来唱过去的就那么回事,我们就干脆演到底吧。于是,我们就一个个公社、一个个大队地出外演出,整整闹腾了30多天……
    一天,杨支书把我喊到大队部,好好地表扬了我一番,说我们队的革命现代样板戏不仅得到公社党委的好评,还引起了区委、区政府的高度重视,并鼓励我们继续演下去。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我一想糟啦,是不是又想要我们排演其他的几出戏呢?这还有完没完啊?
    果然,杨书记接下来就正式交给我们文艺宣传队一个新任务,排演革命现代花鼓戏《沙家浜》。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41


         这个时候的节气已经是秋分了,比起双抢时期,田里的活儿也少了许多。于是,公社又开始掀起了学习毛主席著作的高潮,揪斗地富反坏的高潮,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会议,搞的人心惶惶的。有时开会在公社食堂吃饭时,则要求人人要先念毛主席语录,才能端碗拿筷子。对于我们知青来说,念几句语录倒不是难事,苦就苦了当地的一些社队干部了,他们本身文化程度就不高,还得违心地贯彻上级下达的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要他们念语录吧,一口的当地沅江话,那念出毛主席语录来笑得人死,有时搞得我们饭都冒办法吃了。
    一次,一个大队的队干部念毛主席语录,就把我们弄得云里雾里了,他说:“偶银共产打人好比聋子……”(原文应该是: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当时有人就说,哈哈,你把党员比着“聋子”了啊,搞得满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当地人说“我们”说成“偶银”也是常事,“党人”的“党”字没有念出后鼻韵母,就变成“打人”了;还有,当地人把“虫”、“陈”、“种”字通通念成“龙”,所以,“种子”听起来就像“聋子”了。
    农活闲下来不久,我们知青的口粮告急,一个个都请假回家求援去了。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42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我下乡后第二次回到长沙,头一次是过春节,这次是中秋国庆一块过。我住的街上都闹闹腾腾的了,妈妈说隔壁满妹子调回长沙了,对门李婶家的大儿子李自立也调到岳阳一家兵工企业了,还有哪个哪个的……妈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想问我那里有不有回城的消息。我对妈妈说:“您老人家放心吧,有消息我会第一个告诉您的,再说我下乡还不到十个月,哪那么容易回城啊!”妈妈听了长叹一声,一句话也不说了,我知道妈妈担心我,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这次回来我简直变了一个样,就说这吃饭吧,没有三大碗我不会放下筷子,妈妈好像怕我从来就没吃过似的,变着法儿给我补充营养,我也的确是肚量饭量都大了似的,敞开肚子吃,想在长沙打好基础,以便在冰冷的湖区过冬。
    返乡的时间到了,我们七个人恋恋不舍地离开长沙,再次回到那渺无前途的广阔天地……
    回来不久,杨书记就正式找我谈话了,要趁着农闲排演花鼓戏《沙家浜》,我对《沙家浜》不是太熟悉,只好先和任康民熟悉剧本再说。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43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回来后的一个星期,一天早上,两个穿中山装模样的中年人来到我们知青点,其中一个个头稍矮一点胖胖的中年人告诉我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说他们两人是公社招工小组的,下来了解情况!
    乌拉,乌拉!我们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乐晕了,一个个连哼带唱地请两位干部入座,还每人泡了一杯豆子芝麻茶给他们喝。原来,他们本身就是来自工厂的人,那个个头稍矮的师傅姓刘,是来自株洲冶炼厂的;那个高个来自湖南绸厂,他们这次是带着工厂的招工指标来到公社的,并被公社派往各知青点了解情况。大概聊了个把小时,刘师傅他们要走了,临了,他点了一个人的名字,问是不是在我们这个队,哈哈,我连忙说,就是我啊,您找我有事。
    刘师傅留下来单独与我谈了话,他说,在公社就听说了,你是唯一一个参加沅江县党代会的知青代表,这次招工你是绝对有把握的了。他告诉我说,我们队7个知青只有三个招工名额,那剩下的4个同学还得安心留下来,你是肯定要走的,那么,在公布名单之前,公社要开展“去者愉快,留者安心”的宣传活动,你要带头表态,把生活安排好……
    刘师傅还说了很多很多,我都记不下了,我一方面为能够回到大城市兴高采烈,一方面为还有4个朋友不得不继续留下来感到惋惜,都是一起来的,走一半,留一半,走的还好说,留下来的……就单单看着人去楼空的知青屋,都会伤感的……命运把我们安排在一起来到这里,而命运又让我们四散五方,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其实那个年代决定人们命运的远非你自己的表现,而是自己的出身,四个男同学中唯有任康民出身小土地出租,他招工无望。最后七个人就走了我们三个男生,女生出身不好还得留下来继续改造思想,任康民似乎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反过来还劝我不要难过,他们迟早会回来的(后来他们的确都陆续回城了,只是在那熬过了两三年时间的)。
    刘师傅把几个工厂的名称都摆在我面前,由我选择一家:湖南绸厂、十五冶机械化施工站(据说是流动单位)、湖南新生机械厂……绸厂全是女工、新生机械厂是劳改犯的工厂、十五冶是流动单位,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株冶,虽说不在长沙,但离长沙也不远,况且据说是中央直属企业。
    就这样,我把我的一生押在了株洲冶炼厂,成为了一名堂堂正正的国企职工。
    要走了,与我们同去的三个女生争着为我们洗衣服,她们把我们平时懒得洗的被子、床单等等都全部清洗一遍,有个叫小安的女生是我们这三个男生中一个姓杨的同学的女友,两人更是难舍难分(后来两人还是结婚了,今年7月25日同学聚会我还见到他们老两口),那情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Rank: 5Rank: 5

参加活动: 0

组织活动: 0

发表于 2019-11-30 22:44 |显示全部楼层


         乡亲们听说我们三人回城进厂,都纷纷前来祝福,临行前还给我们送来了许多土特产,一再叮嘱我们以后再来,多好的乡亲啊!那些我带着排演《红灯记》的演员们天天围着我说这说那,也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离别的时间到了,我们三个男生每人一担行李都被乡亲们派专人挑着,徒步20多里到草尾镇上船。我们走在堤坝上,看着前来送行的乡亲们向我们挥舞着手臂,一时间,我突然觉得如鲠在喉,亲爱的乡亲们啊,你们还得在这块黄土地上度过漫长的人生,我们却要走向一个新的起点……
    到草尾镇后,我们都请三位下力的农民兄弟进馆子吃了一碗平时绝对舍不得吃的肉丝面,一毛五分一碗的肉丝面啊(鳝鱼才八分钱一斤),农民兄弟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光了,只差没把碗吃进去了。他们反过来向我们道谢,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草尾镇检查身体通过后,我们登上了开往长沙的轮船,这段时期,我一直没有给家里去信,现在看来可以告诉妈妈了。
    当轮船停靠在长沙码头时,我们看到了株洲冶炼厂前来接我们的8辆大型公共汽车,三辆车装行李,五辆车坐人。为了不让妈妈着急,我托分在长沙工作的同学为我妈妈捎去一个字条,上写:妈妈,我已正式分配进株洲冶炼厂工作,下周末回来看您!(后来妈妈告诉我,她拿着我那个纸条四处找人念,其实是想让邻居们分享她的快乐的。)
    1969年1月3日落户沅江,1969年10月23日进入株冶工作,我的知青生活就此告一段落。谢谢朋友们听我唠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

使用道具 举报

回复

快速回复主题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您需要 登录 后才可以回复,没有帐号?立即注册 使用QQ帐号登录
高级模式意见反馈
fastpost
关闭
111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