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故土鹄山村 怎奈故乡成为最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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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丽文

   许多外国人的眼中，每到中国春节就会上演无比震撼的“全球最大规模人类迁徙”。殊不知，对于从小就结下“家国文化”情感的中国人来说，归乡是灵魂深处的信仰。又到辞旧迎新时，这也让我想起了故土，转眼岁月匆匆，梦里无数次回到了良辰好景的江西省吉水县鹄山村，怎奈何此去经年，现如今的故土早已成为了一份挥不去的乡愁。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尽管这是北宋邵雍对那个年代山村的描述，但是恬静悠远的村落景象仍是我成长记忆中故土的模样。






乡愁•故乡成为最远的远方
    鸟瞰我的家乡江西省吉水县鹄山村，整个地势宛如一只鳌头，古代传说中海中龙王九子之首的外貌，栩栩如生。故此，村子的旧名为鳌山，至今方言中依然流传这种叫法，后不知为何称之为鹄山。名号其次，最令我魂牵梦萦的是家乡美景，用“依山傍水”来形容并不为过。






我的故乡小村庄西面紧邻江西“母亲河”赣江，村南临赣江支流鳌山江，从而形成了两河交汇处。记忆中，家乡鹄山村远近皆风景。从河对岸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座座房屋，因为樟树是江西的乡土树，有“无樟不成村”之说，所以满村都被根深叶茂的大樟树包围，真可谓“丛林深处有人家”。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曾经的我不知家乡美，而这些年随着现代化建设的步伐，赣江边修起了水电站，古村也就这样沉落。于我，故乡成为了最远的远方。

乡愁•青山秀水难再现
回想起故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临江的村落西、南两地形成了任凭潮涨潮落的天然风光，更是孩童时期的我和玩伴们的“天堂”。记忆中，每次来到紧靠赣江的村西口，我和玩伴们都会站在丘陵、悬崖边上望向远方，长大后回想起来才懂得“一览众山小”意境的美好，但是再也没多少机会去登高远望。






除了青山更有秀水，村西边的赣江从南向北流淌，成为那个汽车不发达年代的主要运输塞道，江上来往的船只日夜穿梭，船只发动机“砰砰砰”的声音传递着生活节奏，等停靠在岸边时，作为“古驿站”的村子热闹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常常出现在我脑海，可惜随着当今高速路交通的发达，也同样无法再听到、看到。




更难以忘却的是村西江河边的沙滩，那是大人们下河打鱼的“战场”，也是我和玩伴们偷偷摸鱼、游泳奔向的“阵地”。每次我们不顾湍急水流的危险去沙滩肆意玩耍后，回到家总免不了母亲用荆条教训一番。有趣的是，临江的村南也让我倍感思念，那里有绿油油的自然草坪，我和玩伴们一边光脚踩在上面玩耍，一边放水牛。而水牛吃完草也会到江河里泡澡，甚是享受；草坪旁长满密麻麻的乌桕树，秋天的时候金光灿烂，如同大地一片红。临近江岸是古柳，古柳非常茂密，听老人说当年日本鬼子的飞机来轰炸赣江上的运输船只时，船只都躲进鳌山江，茂密的古柳使飞机看不见…… 曾经多少年，家乡人就在这大江大河的辽阔中恬静生活，如今却随着移民搬迁物是人非。

家乡村落北靠鳌山，山上树木葱茏，尤其从山底蔓延开来的一片片茶树苍翠挺拔。早春一到，茶树白花绽放，香气四溢，招来蜂蝶群舞，真可谓“作蜜不忙采蜜忙，蜜成又带百花香”。小时候，我和玩伴常常相约进山砍柴，家乡方言称为“打柴货”。每次进山，我和堂兄弟们会去采集马尾松脂油点火把，为的就是晚上再去抓泥鳅。又或是跑去我最爱的村东面，清清泉水湿地里，我一边放水一边钓背上有七点白点的“七星鱼”。遗憾的是，那一段惬意自由的时光再不复返。

乡愁•人去村空 只剩思念
有人说：因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想对于情系故乡的国人来说，家乡人、家乡事才累积出了家乡情。看着如今因水电站搬迁而人去村空的鹄山故土，那些开心的、难过的，许多往事历历在目却更令我思念。






一方水土一方人，因为紧邻鳌山江，鹄山人个个是游泳好手，尤其在鳌山江官道渡船口处的清澈河水处，总有孩童们玩耍的身影。同时，这里也是村民洗澡游泳的露天浴池，也成为大人踩水过江的通道，鹄山人游泳姿势如同走路一般，手上可以拿着衣服不会淋湿，有些还可以点烟抽。更犹然记得，每到春天就会涨水，河水会淹没村子，村民不得搬到楼上做饭住宿，因而不懂事的自己特别喜欢涨水，因为涨水可以吃“阁楼饭”，分外香甜，这也是每个鹄山人都无法忘怀的味道。





除了村落的生活味道，村落文化令我铭记于心。吉水县自有“状元之乡”的美誉，因而隶属吉水县的鹄山村重视知识，从而保留了老师多的传统，并且极力维护村子里的郭氏祠堂。每当有大事决策，族人会在祠堂召开会议商榷。对于小孩子们来说，祠堂则成为了玩耍捉迷藏的地方，也是村民聚集看电影的地方。无奈时代巨变，现如今人人可以用手机看电影，就没有那样深刻的回忆了。
更让祖祖辈辈的鹄山人不能忘却的是，村西山坡上的祖先坟墓群。按村里的讲究，西方属于太阳落山的地方，人去世也属于落山，故而葬在西面。当初懵懂的自己还非常害怕村西的坟墓，或许是听多了太多迷信传说，父母让我去村西面为稻田放水浇灌时一直恐惧，但现在涌在心头的却是对家族之根以及血脉的情感。






故乡民风与家族对我的影响深远。小村落不免恶习存在，记忆中村子里的大家族总有欺压小家族的行为。而我的家族，面对一些不公，总保持着包容、开放、自强的态度。做过村主任的父亲性格和善，叔叔才华横溢，成为小有名气的古建专家，而外公是长征老干部，这些父辈的良好人格在各种经历中让我受益匪浅：常被村民打却隐忍、坚持公正的父亲教会我要豁达，叔叔的木作技能让我崇敬并被他的才华感染，吃苦耐劳敢想敢干的母亲带给我拼搏努力的勇气，还有因我出远门去南昌上学就慷慨送我皮鞋的爷爷，他让我的人生有了追求的动力。现如今，虽然有很多双皮鞋，但时代变迁后，我现在反而经常穿布鞋，仿佛回到了故乡的时光。





都说“故乡云水地，归梦不宜秋”。但此时此刻，我的古村家乡因赣江峡江水利枢纽建设被迫搬迁，整个村就这样成为历史，埋没在水下，无论风景如画，无论人情冷暖，终归化成了一抹乡愁。





(古村拆除后的现场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