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山高水长 （连载）

陈跃进

长篇小说  山高水长  （连载）

• 永 远 的 牵 挂
  
  

“一池清水半池荷，花红叶绿荡碧波，池鹭立叶等闲鱼，翠鸟登苞唱欢歌”。

盛夏的湖池小城有这么一个风景优雅的荷塘，的确给小城的市民带来了夏日的一丝清凉，也给豫东黄河北岸这个美丽的小城增加了不少的色彩。

蓝天白云下的荷塘，清风轻轻摇曳着翠绿的荷叶，湖中荡起层层碧波，鲜艳妩媚的荷花，亭亭玉立在绿色的波浪之中，显得分外妖娆。池鹭站立在水面翠绿的荷叶之上，伺机捕获水中的猎物。

“啾——啾——啾——”精灵一般的蓝翠鸟鸣叫着，掠过长空，登落在摄影爱好者事先插入在湖中的干树枝上，用它犀利的目光，扫描着湖水中的鱼儿。  

突然，一只翠鸟从湖中的干树枝上一跃而起，朝着水面俯冲，一头扎入水中，迅速捕获水中的鱼儿，然后灵巧的翻转翡翠一般的身驱，嘴里噙着一条还在挣扎的小鱼冲出水面，重新飞落那个干树枝上，这精灵身手敏捷，快如闪电，连贯精彩的动作，魔幻一般美妙，不愧是捕鱼能手。

荷塘、荷叶、荷花、池鹭、翠鸟、岸边旺盛的林木，勾勒出湖池小城一域美丽的风景。

荷塘的北岸，有一片花园似的居民小区，小区是近些年新建的居民区，楼盘新颖，欧式建筑风格。一栋栋咖啡色的洋房，一排排红瓦铺就的房顶，显现得有点特别与众不同；小区里树木茂盛，碧草青青，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这是湖池小城十分著名的小区“荷塘雅苑”。步入了“荷塘雅苑”小区仿佛走进了碧绿的芳草王国、花的海洋。

“荷塘雅苑”贴近荷塘的28号楼3单元东户1001号，住着一对夫妇，男的叫秦啸天，人高马大，精力充沛，虽然年近六旬确像五十来岁的身骨，原任县公安局副政委。女的叫方文静，中等身材，体态丰满，风韵犹存，58岁，已经退休，退休前系县豫剧团副团长，现返聘豫剧团艺术顾问。

这是一个四口之家，二位老人膝下有一双儿女，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两个孩子学习成绩优异，一个是湖池理科状元；一个是湖池文科状元；兄妹两个分别被国内名牌大学入取，各奔南北名校就读。

孩子们都长大了，翅膀也都硬朗了，一个个飞出老巢，飞向了他（她）们想要去的地方，家里就剩下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就像是两只老鸟，守望着老巢，相亲相爱，牵手相伴。

秦啸天官职不大，但在湖池小城也算小有名气。

老婆方文静那可是湖池小城的名媛，其知名度如雷贯耳，家喻户晓。不仅如此，就是毗邻湖池小城以外县市的百姓也都看过她的演出，听过她唱的豫剧。想当年，方文静可是湖池豫剧团响当当的女一号，演过《朝阳沟》里的银环，样板戏《红灯记》里的李铁梅 。那身段，那扮相，那唱腔，不知迷倒过多少湖池小城和临近县市的小青年，粉丝无数，堪称当年的“万人迷”。

湖池小城居民不是很多，人口也就五、六万。城里的老住户基本都互相认识，同学、战友、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曲里拐弯总能攀上各种关系。东家长，李家短，无论小城发生什么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一支烟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县城。再加上现代通讯手段这么先进，一个微信群发，很快就会将小城里发生的事情传遍千家万户。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这对夫妇有一定的知名度，有一定的人脉，更重要的是他们培养出了一双非常优秀的儿女。儿子秦汉，工科硕士研究生毕业于国家著名的北青大学，就职于南滨一家世界知名互联网公司；女儿秦芳，就读于国内著名的南华大学，攻读文学博士。他们培养儿女成才的光环，在湖池小城的天空中闪耀，一道道亮光照耀着湖池小城莘莘学子的心房。秦汉、秦芳兄妹两个的成才经历，就像一面镜子，激励着湖池小城莘莘学子刻苦学习，拼搏进取，当然也是高考期间湖池小城学生家长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论热点。

傍晚时分，秦啸天走向自家10楼阳台，手扶阳台护栏，俯视楼下前方的荷塘。他看着荷塘美丽的风景，看着岸边手牵着手散步的一对对恋人，看着嬉戏打闹的孩子，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儿子秦汉的身影，脸上流露出想念儿子而又无奈的愁容，他身不由己自言自语道：“汉儿啊，两年都不着家的边，难道就不想与老爸喝一杯？”

“你呀，喝喝喝，就知道成天喝，酒都淹到你脖子根了，还整天地想着喝，也不想想儿子的婚姻大事”方文静嘟囔着走上阳台。

“怎么不想啊，问题是你把儿子逼得都不敢回家了，我有什么办法”秦啸天愤愤地说。

方文静挖苦道：“老秦啊，思想工作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你发挥发挥你的特长，把咱汉儿的思想做通，让他抓紧时间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给咱老秦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拉倒吧方文静，你自己戳的窟窿你自己去补，别把我扯进去给你当替罪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那么强势，啥事都得你说了算，现在是自由恋爱，婚姻自由的时代，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代，那些个老黄历早就不时兴了。老方同志，我劝你醒醒吧。”

“我一直就没有睡，是睁着眼跟你说话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汉儿给你当儿子真的很憋屈。”

“你呀就是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让我做恶人。”

“汉儿好苦啊，老爸想你了。”

“你想他，他想咱们吗？不恨咱们就烧高香了”方文静的语气有点无可奈何。

“那不是怨你吗，你要不是你向儿子逼婚，能会是今天的结果吗？”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埋怨我？当初你不是和我一样催促儿子抓紧找对象吗？”

“那也不像你，对儿子那么绝情。”

“事情弄砸，你怨我，你倒成了老好好。”

“哎——，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怕你们娘俩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好”秦啸天有点讨好老伴的意思。

“那你说怎么办？”

“你是当妈的，就不能高风亮节，主动跟孩子和解？”

“他是小辈，怎么不先向我低个头，服个软啊？”

“你只要给儿子发个和解的微信，我敢保证儿子一定会向你俯首称臣的。”

“那不行，在婚姻的原则问题上是不能让步的，我不能让他蹬鼻子上脸。”

“孩子是阶级敌人，敌我矛盾，没有调和的余地？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像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臭毛病也该改一改了。”

“你别说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改不了了。”

方文静对老秦还是嘴强牙硬，但是内心深处也是心疼孩子的。她也想借坡下驴，赶紧结束与儿子的冷战，母子之间这样打持久战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对谁也没有好处。

“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自己有这么一双优秀的儿女”方文静陷入深深的内疚。

是啊，儿子秦汉自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很独立，很听话、很省心，特别是学习方面总是班里、年级里的标杆，给她方文静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而她方文静却总是热衷于自己的豫剧表演艺术，很少在家庭、儿女身上下功夫，可以说她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一个不称职的妻子。

方文静本想从豫剧团副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回归家庭，也好给他们爷仨补偿这么多年来的亏欠，可她又舍不得自己钟爱一生的戏剧表演，返聘豫剧团艺术顾问后，更是“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

为振兴湖池文化艺术，普及培养豫剧艺术人才，她常常吃住在剧团，跟随剧团上山下乡、到工厂、下农村，走基层，深入社区，辅导年轻演员、戏剧爱好者、学生练功、练唱、毫不保留地传授自己的舞台经验与表演艺术。她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湖池豫剧的推广传播操碎了心，也赢得了上级领导与广大戏迷朋友的一致好评。

可以说方文静是湖池的成功人士，然而她的背后，却是老伴、孩子们的大力支持，没有全体家庭成员的支持她方文静能有今天吗？

艺术固然重要，可家庭、孩子、老伴也是她的最爱，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事业是奋斗的目标，家庭是她努力奋斗的动力，她不能再冷落家庭、冷落孩子和老伴了。想到这里方文静打算与前一时期的自我决裂，她要回归家庭，她要把自己的母爱还给孩子，把自己的温柔还给老伴。

她冲着秦啸天温柔地说：“老秦，前一段时间我在处理儿子的婚姻问题确实头脑不够冷静，态度也不好，你转告秦汉，就说我想要抱孙子性子太急了，才说了许多过头的话，让他不要记恨妈妈。”

“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了解决你和儿子矛盾的办法，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终于想通了。”秦啸天话里似乎有点如释重负。

“你抓紧时间给儿子联系，我们娘俩已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我想儿子想得不得了了”方文静催促秦啸天说。

“好，我立马微信给儿子，就说方文静同志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大事由当事人自己定夺，今后不再过多干预。”

秦啸天说着朝方文静使了个鬼脸，从阳台一溜烟走进客厅，方文静紧随其后离开阳台。

2022年4月11日原创于深圳